我的眼睛随着吉米絲毫不加掩飾的話睜大了些。
他怎麼敢這樣說?
手被重新抓住,繃帶一層層纏過凸起的骨頭,吉米表現的好像很關心似的,但面上的表情卻是冷漠的,不滲出一絲情緒的。
他低垂着頭,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包紮傷口上面,睫毛的陰影覆在臉上搖搖欲墜的眨動着,黑色的卷發像是某種戴在手上,與禮服相配的絲質手套,又或是設出陷阱,使獵物迷路,一腳踏進的沼澤地。
低下頭的男人仿佛頭頂也同樣長着一雙眼睛,極其敏銳的察覺到我的凝視,聰明的将灰綠色的瞳孔移到距離最靠近上睫毛的位置,微微擡起頭,一副仰視我的模樣。
“Hummmm”
從他的喉嚨中發出了一長串難以琢磨的聲音,“白蘭地加上朗姆酒,幾片檸檬榨成汁,最後用一些鮮奶油和豆蔻粉結尾…你喝了伯納姆的拿手好酒,對不對?”吉米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講出酒水配方,他在做什麼?凸顯自己是宇宙第一飲酒家嗎?
我并不太想和他進行這樣的對話,他的語氣中出現了奇怪的熟絡感,如果再仔細分辨,那些深深被暗藏的蠱惑意味便會清晰可見。
我想将手抽回,卻被他牢牢抓住。他将因為紗布厚厚凸起的手背放到眼前,眼睛因為笑意彎成弧線。“原諒我的粗魯吧,橘子小姐。我們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一點,我不可避免的聞到了你呼吸中的烈酒味道,但這很公平,不是嗎?我相信你也會聞到我身上的味道…說說看…”
空氣中存在着一種昂貴古龍水混合着其他東西的味道,像是皮革、麝香,還有…某種我隻能猜測是吉米自然體味的氣味越靠越近,我盯着他看了又看,他一點也沒感受到别扭似的接受了我審查般的眼神。
手中突然被塞進了什麼東西,我低頭去看,結果是一枚通體銀色的戒指——銀質的戒圈,太陽花,還有淺綠色的松石。它确實美麗極了,可吉米送它給我做什麼?我們的眼神觸碰彼此,他笑着,但眼神裡卻流露出某種好奇。
也許他想看看我接下來會怎麼做——會問他問題?試戴上?還是……
帶着薄繭的指尖來到了我的手心,打着觀察戒指的緣由在上面亂塗亂畫,吉米很滿意的湊的更近了一點兒,額頭短暫的與我的相碰。他輕聲細語,仿佛是在我耳邊講述秘密,“你知道這枚戒指的意義嗎?太陽花代表忠誠。那些寶石呢?…和你的眼睛顔色一樣。”
嘴角扯起,他好似找到了與我溝通的某種秘訣。
一聲輕松的笑溜出,吉米将身體重新投入柔軟的沙發。“你覺着怎麼樣?橘子小姐?我就在這裡等着…随着時鐘一起…滴答……滴答…我本想在這裡等到時針指向十二時,等到你的第一張專輯面世之後,再在人群中找到你,對你說出祝賀後,把它作為慶功禮物送給你。我本是這樣打算的。但是事實證明,上帝讓你走進那扇門,讓我買下戒指…一切都是上帝的指引。”吉米說出措辭,他知道該怎麼說話,知道該怎麼詭辯似的給物件增添莫須有的故事背景展開哄騙。
他根本沒思考過如果被拒絕之後要怎樣做。略帶着神秘的用食指放在凸起的嘴唇上面,發出氣音,“噓”了一聲。
“這是我們的秘密。”他揚起嘴角,接着越靠越近,從眉尾示意我應該出于禮儀付出一個吻。
出現在心中的感覺模糊不清,像是蓋了一層霧氣的雨引得視線發晃,看不清道路般搖晃着向前摸索。
吉米的行為帶有一絲詭異的吸引力,我躲開他迷人的臉,既期待又警惕的複雜情緒卻像陰影一樣萦繞在我心頭。“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這樣做?”
我像擲骰子一樣将戒指抛出又抓住,仿佛這枚戒指承載着某種無法名狀的秘密和決定。
吉米帶着調皮的目光緊鎖在我纖細的手指上,挑逗似的開口道:“橘子小姐是不是有些難伺候?你是害羞還是倔強?又或者…你隻是對我太過吝啬?”
帶有撒嬌含義的話無形中拉近了我們的距離,連帶着吉米的身體也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