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夫勢必要說服我松口與他一起參加節目,但自從搖滾馬戲團中的插曲之後,我反倒不那麼确定自己是否能再一次承受公開露面的風險了。
米克看出了我的憂慮,他清了清嗓子,很是認真的問我道:“洛蔓,如果你拿我當朋友,就告訴我,你接受米克賈格爾的邀請是不是如同傳聞所說的那樣,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他?”
他在說什麼瘋狂的話呢?我翻了個白眼道:“閉上嘴吧,你這個詭計多端的英國男人。我會和你一起去的,隻要你别再胡言亂語。”
聽到這話,傑夫将手掌到耳側,開玩笑似的發起誓道:“我保證不再說這些話。”
加着冰塊的烈酒被以各種方式調制飲品,夏威夷的記憶中充斥着烈酒的香味,以及傑夫無時無刻不再掏出的象牙白色粉末。我們兩個人的思緒都變得模糊不清,酒鬼般在返回紐約的飛程中打開香槟,直到脫口秀訪談開始錄制的前一刻才悠悠轉醒。
我可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展示自己精神恍惚的一面。我這樣想着,便用指甲狠狠的紮進掌心,強迫自己回歸清醒狀态。雖然當爵士樂響起時,傑夫還是一臉茫然的模樣,但這無傷大雅,他的公衆形象還能再差到哪兒去呢?
脫口秀主持人迪克·卡維特避開了傑夫的位置,用雙手抓住我的以示歡迎程度,卻引得台下粉絲叫嚣着讓他“松開自己的破手”
“好吧…”迪克拉開了距離,退後幾步才接着說道:“我必須說…洛蔓貝爾,我從未設想過你會在有一天參加我的節目。我聽說你們兩個人剛從夏威夷回來,這場旅程怎麼樣?聖誕節就快到了,準确的來說,等錄制結束後就是聖誕節了,洛蔓貝爾,你有沒有決定在哪裡過聖誕節?紐約還是倫敦…?還是加利福尼亞?”
“她根本不過聖誕節。”傑夫笑着替我回答了問題,将離迪克更近的位置留給了我,在我的身側充當配角。
他的話令迪克有些驚訝,在他還沒開口問出問題前,我則輕描淡寫的回複他道:“迪克…如你所見,我就是沒辦法一個人度過聖誕節,畢竟我沒有任何家人。”
帶着自我挖苦的回答讓在場除了我和傑夫以外的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他們并不能理解這種冷幽默,引得迪克低下頭忏悔着說道:“哦…上帝啊。原諒我吧。”
他極快速的在胸口畫出十字架的動作引人發笑,翻閱台本時,他的眼睛看向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将手伸進西裝口袋翻來翻去,最後遞到面前時,卻隻是一盒小小的火柴。
“要抽煙嗎?洛蔓貝爾?”
“她也不抽煙。”傑夫又一次接過話,将火柴拿到手中後點燃香煙,自顧自的吞雲起霧。
“怎麼?這也是因為沒有家人的緣故嗎?”
迪克皺起眉毛,有點為難的對着觀衆席講解道:“我本想借着香煙的名頭問問這位聰明的女孩和自己母親的關系怎麼樣來着。但…洛蔓貝爾,我的金發小姐。我就直白的問吧。你和自己母親相處的怎麼樣?我聽說她帶着你去參加了電影《洛麗塔》的試鏡,是她把你送進了好萊塢,對不對?”
聽到問題中的“母親”一詞,我身邊的傑夫态度從松懈猛的轉為緊張,放在沙發上的手不安攥住我的,就快要張開嘴巴為我阻擋這個有些冒犯的問題了。
但有什麼必要呢?越是欲蓋彌彰就越是引人挖掘。我感受到他的情緒,輕捏了幾下他的手算是安撫信号。
“我母親和我之間的關系?迪克,你聽起來像是心理醫生。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那就告訴你吧,她确實把我帶到了好萊塢,但我們之間的關系,可能和你與那些每天在後台聽你壞笑的工作人員一樣——表面上親切,實際上卻各有算盤。”
“哦?”迪克揚起眉毛,好似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勁爆消息。
“為什麼這樣說?洛蔓貝爾?這是個有趣的比喻,看起來你對她的感情很複雜。”
“不…我們一點也不複雜。”我對着鏡頭笑起來,表情明媚到足以令人無法洞察情緒,話鋒一轉,對迪克提問道:“你和母親的關系怎麼樣?我實在想不通如果你們不是仇家的話,你怎麼會叫現在這個名字。嗯…我們不應該再讨論家人了,畢竟這是演播廳,而不是在某個陰暗的房間裡抽着煙聊家長裡短,對吧?”
台下的觀衆爆發出一陣哄笑聲,傑夫也終于松開了握緊的手,露出了一絲贊許的笑容。
“有意思的觀點,洛蔓貝爾。”迪克表情依舊,挂着得體的微笑,繼續說道:“那麼,談談你的音樂吧。你知道整個世界都在期待你再做出些了不得的藝術品,你最近的創作靈感來自哪裡?夏威夷的陽光和海灘對你有何影響?”
“夏威夷…”
我努力回想着發生在夏威夷中值得在此刻說出的回憶,傑夫卻在一旁插嘴道:“她在夏威夷可是忙得很,除了音樂,還得應付一些‘意外驚喜’。”他用手指劃了一個引号,暗示着某些尴尬的經曆。
“噢,聽起來你們在那兒過得很充實,”迪克看向傑夫,早有盤算的發問道:“就像是滾石搖滾馬戲團中發生的那種‘意外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