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的濕潤感,咬起的嘴唇,放在下巴處有些扭捏遮擋住臉頰的手,吉米笑着撫摸自己與我的身體,我擡起眼,看到我們十指緊握的手,我沒偏過頭去,不想看到他因為笑意而彎曲的眼睛,将自己的全部視線都放在了被白色光暈覆蓋的天花闆上,刻意回避他的面上表情與身體。
眼前被晃動的燈光覆蓋,像是被狂風刮走的領帶般旋轉起來,感/官攀登,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用溫/熱/的唇/觸碰我,吉米眼中被一層霧蒙蒙的濕氣占據,我看着他的位置從身上轉為身側,投入沙發座椅中時,他側頭望向我,點燃一根煙後笑了起來。
透過飄在空氣中的煙霧,他綠色的瞳孔正緊緊盯着我,像是帶有倒刺的撒旦火/舌,搖搖欲墜的水晶燈使得歡/愉卻猛然褪去。
吉米在哪裡?
人滿為患的紅毯對面是圍成一團的記者隊們,熱情的粉絲們,我讨厭吉米像個毫無眼色的孩子一樣帶給我的感受,讨厭他躺在我身邊,倒在我的胸脯上面時的模樣。
記憶中他的聲音與此時記者的提問重疊起來,我眯了眯眼,試圖不在這樣的場合想起他,認真的去聽記者提出的問題。
“嘿!洛蔓貝爾,我的女孩,今晚感覺怎麼樣?看到你穿着這件漂亮的黑色長款禮服,我甚至覺着自己置身天堂了,告訴我們吧,你是怎麼想到用裙擺繡着紅色玫瑰藤蔓作為裝飾的?還有你的頭紗…嗯…”
女記者的話語稍微頓了下來,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麼事情,大約三十秒鐘,她恍然大悟的望向我,像是解出困擾自己的謎題一般興奮道:“哦!這和你在滾石樂隊與馬戲團錄制中的出場衣服有些相似,對不對?除了那時候你穿着波西米亞風的長袍,而今天卻是禮服。噢…看看你,洛蔓貝爾,看看你背後蓋在皮膚上面的金屬裝飾……是的,是我的女孩…你和米克·賈格爾怎麼樣了?”
記者問題的轉變令我對着鏡頭失去了表情控制,一個已經在問出前就知道答案的疑問被拿出來講了又講,無關音樂與拍攝,更無關獎項與提名。
“我不想講有關于過去的事情。”我笑起來,膽大妄為的挑起眉毛,全然不顧米克是否會在觀看後被我激怒,讓他的那些朋友說出一些比“他深深的從與洛蔓貝爾的這段感情中受到了傷害”以外更過分的話。
攝像機對準拍攝着,這些記者們總是知道哪裡有值得挖掘的故事,面前的女人也不例外。
她揚起笑臉的弧度像是正在為節目收視率取得成功的自豪模樣,她已經得到了可以被編造的故事,卻還嫌不夠似的問道:“我知道你在此屆格萊美中獲得了七項提名,你是個優秀的藝術家,雖然你隻有十五歲,你見過麥當娜和邁克爾了嗎?他們剛剛還在這裡,對着鏡頭誇贊你…洛蔓貝爾,你有沒有聽他們那兩張專輯?”
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
我聽過那些歌嗎?确實是聽過的,但那隻是每天在巡演返回住所時短暫的車程中随機播放的列表,而并不是坐在錄音室,手腕放在大腿上十指交叉,滿臉認真沉浸在音樂中的聆聽。
也許是我沉默的時間過于久了,面前的記者再也沒有了等待下去的耐心,對着身後的直播鏡頭發表了一些類似解圍,卻實則将事情攪的越來越亂的言論。
“好吧,洛蔓貝爾,我唯一可以說的話是…我對你不能欣賞搖滾曲風的專輯與藝人的事實毫不驚訝,畢竟你是玩搖滾的那種女孩子,或許在你心中有一種類似曲風排序的準則,你懂的…就是搖滾第一,但玩流行的就要排在第十五位……”
“你在說些什麼糊塗話?”我學着她的模樣笑起來,看向鏡頭時将雙手擺在面前做出否認的動作道:“世界上都知道我愛流行音樂,親愛的,我的第一張專輯曲風被标做流行搖滾,并不是像是亨德裡克那樣的迷幻搖滾或是英倫搖滾,這也是我時常被攻擊的原因,不是嗎?親愛的?”伸出的食指摸到了柔軟的臉頰,記者的眼神随着我的動作變得呆滞,我卻仍然沒收斂,繼續說道:“親愛的,你真是緩解我緊張的幸運物。”
“噢…哈……我是嗎?”
她對着鏡頭擠眉弄眼,很有節目效果的給予我離開的背影一個飛吻,揮起手時大聲說道:“洛蔓,希望你今晚打敗其它音樂家取得勝利!畢竟你也知道,你的粉絲們都很期待你能獲得這些獎項!”
攥住裙擺的指尖随着這句話微微顫抖起來,傑夫在紅毯的盡頭處等待我,他穿着一件再簡單不過的白色無袖襯衫,皮褲旁墜下來的金屬鍊子随着動作晃動着,一聲又一聲的摩擦像是拖拽椅子時發出的噪音,幾乎令我無法繼續保持虛僞的微笑出現在被鏡頭對準的座位中。
我在無法被鏡頭捕捉到的地方抓住了傑夫的手,期盼着他能在頒獎人宣布“最佳新人”獎項的獲獎者時帶給我一絲一毫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