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歡迎收看今晚的特别節目。說實話，我今天的壓力可不小，畢竟，我要同時歡迎兩位剛剛從奧斯卡捧回大獎的火爆組合。我聽說他們在片場裡的化學反應，就像是把一瓶香槟塞進了微波爐那樣，随時準備爆炸。甚至其中一位威脅要把另一位的導演椅燒掉，但顯然她還是保留了一點理智，選擇帶着奧斯卡獎杯——”

迪克帶着笑意轉過身，伸出手指了指桌子上擺放着的兩座金像獎杯，目光帶着一絲故弄玄虛的神秘，高昂的聲音就在下一刻響起。

“讓我們歡迎今晚的明星組合，洛蔓貝爾與奧利維托·弗裡奧！”

由觀衆席爆發出的熱情反饋如潮水般将周圍一切都緊緊包裹，手被奧利維托緊緊握着，他帶領我的腳步向着象征榮耀的台階邁去，卻在剛要出現在鏡頭中的前一刻，雙雙被從背後喊住。

布朗的聲音低沉到幾乎無法識别，他靠近我，不由分說的将我與奧利維托相握的手分開，在情緒剛剛燃起，想要開口質問時湊到耳邊解釋道：“洛蔓，你不能和他這樣上去，聽我說，麥克會來……”

“麥克？”猶如十二月驚喜般出現的名字令眉間的憂郁全部消失，我幾乎無法掩飾自己有内心中出現的雀躍，想獲得更多肯定般問道：“可是我以為他在忙……”

“但是他會來的。”布朗朝着我輕輕眨起眼，示意我和他一起看向觀衆席第一排的角落位置。

“他馬上就到。洛蔓。”布朗又一次開口道：“你不會希望麥克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做出這種親密舉動的，對不對？洛蔓？”

刻意被夾雜着暧昧的話語本應該讓我對着布朗的警示大發脾氣，不顧一切的将他的好意曲解，任性的告訴他：“我才不在乎麥克怎麼想呢！”可燈光下的喧嚣與掌聲卻在一瞬間失去重量，帶着某種我不願承認的隐秘期待，身影在舞台中央定格，隻留下短暫的空白和耳邊隐隐作響的心跳聲。

他會來。他說他會來。

我感到脊背緊貼着椅背，身上的每根神經似乎都在過于明亮的燈光和空氣中存在的柔和裡慢慢繃緊。

手掌摸上皮質沙發的一側，我被沖昏頭腦似的想着，無論接下來要面臨什麼樣的刻薄問題，隻要麥克會出現在台下，那麼哪怕它們如同海嘯般不講道理的向我湧來也無所謂。

無法掩飾的甜蜜融化着堅硬的外殼，無法抑制的笑容浮現，下一秒便被面前的迪克敏銳的捕捉到。

他如同塗抹得過于鮮豔的油畫，帶着一貫的漫不經心，在掌聲逐漸平穩後開口說出疑問道：“噢，洛蔓，我的女孩。你在為了哪個人揚起笑容呢？親愛的，恭喜你剛剛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獎杯。難以想象的是，你在十六歲時已經取得了這樣偉大的成就。但說到年齡，你上一個生日是怎麼過的來着？”

傳入耳中的聲音輕輕巧巧，卻帶着一股潛藏的鋒利，迪克作為主持人的專業性令每一句話中都帶有挖掘信息的意思，他提出了一個人盡皆知的問題，身後的屏幕也已經如幻燈片般播放起拍立得照片。

噢，該死的米克。

巨大的叫嚷聲中，我甚至不需要回過頭就能想象得到那些照片中的面孔有多面目可憎。

輕蔑的哼笑傳出，迪克又一次開始了自己的提問。

“洛蔓貝爾，可以看出，你們是一對很可愛的情侶。我并不好奇你們為什麼在米克的生日那頭分崩離析，但是，至少誠實的告訴我們，米克正你參與《黑天鵝》拍攝過程中，究竟有沒有用搖滾明星的身份帶給你一些飾演妮娜的靈感？你懂的，那種混亂的自我拉扯之類的。”

“什麼？當然沒有。”下意識的說出的反駁出賣體面的友善相處，卻讓大部分錄制現場的觀衆們都發出贊揚。

微微皺起的眉毛思索着，試探着說出幾句具有補救效果的話來。“我的意思是…他隻是一個男人，哪裡來的像是救世主那樣的能力，帶給我靈感？”

自大的回應讓身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奧利維托輕笑出聲，他贊同的看向我，接着更加離譜的話便被他說出來。

“噢，迪克。相信我，洛蔓貝爾對待男人的方式殘忍到，我在想讓她順利表演出怯懦白天鵝的道路上花費了不少心思。你懂這女孩……”戴着戒指的手來到太陽穴，奧利維托開着玩笑說道：“她隻是因為脆弱，所以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愛上了不同的男人。但米克？噢，不…”

參雜着戲劇性的發言引來了竊笑聲，我似乎應該阻止奧利維托對米克發出的不屑評價，可卻實在失去了最後一點維護他的理由與身份。

盡量保持着哪怕被逐幀分析也無法挑出毛病的表情，我看到迪克的笑容明像是得到了意料中的回應般帶動身體微微前傾。

“好吧，洛蔓。那你如何看待那些和你一起共事的男人們呢？傑夫，奧利維托…特别是奧利維托，我知道他在片場裡可是以嚴格著稱。他有沒有那麼幾次将你也逼迫到崩潰的邊緣？”

“逼迫？”奧利維托不可置信的接起話題，視線在我與迪克身上來回移動。“聽我說，迪克。你甚至不了解這個女孩脾氣有多大，在沒遇到她之前的片場裡，一切都是我說的算，但是在遇到她之後…我隻能說，那個經常失控，且讓劇本飛到半空中的人，可絕對不是我。”

“失控？”我側過頭，半真半假地擺出一副被現實沖擊到的模樣。“可是你說那是很有人格魅力的行為。”

“噢，因為我也不太正常。”奧利維托簡短的回應着，又很快恢複了正經。“洛蔓确實是個極具天賦的演員，我也想借着這個機會和大家澄清一下，關于那些我們沒辦法合得來的新聞，其實都是真實的。”

男人迎着因為錯愕的反應聳起肩膀，不以為意的開口道：“是的，沒錯。我們就是合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