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沒有這樣做。
這一切都太離譜了。就像兩個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配合好的音符飄蕩在樂譜上,越是努力進行連接,就越是有更多的音律作為過渡出現在它們兩個中間。
恍惚感使我松開了傑夫的手臂,在林肯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的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幾乎僵硬在了原地。
不顧手腕上傳來的溫度,與傑夫問出的那一句:“你還會一起去參加派對嗎?”,我的腳步已經執意要走的更遠一些,好像隻要遠離就能解開自我囚禁一樣,徑直來到凱迪拉克旁邊。
薄薄的鐵皮阻擋了大部分喧鬧,我真的想保持更友好一些,可媒體娛記們卻永遠無法學會見好就收,人牆似的讓凱迪拉克無法挪動分毫。如果不是我能看到被我抛下後,保持出奇沉默,一直在街頭伫立的傑夫,我幾乎要以為這是拉斯維加斯的情景再現了。
等等……拉斯維加斯?
突然出現的想法令我産生未知的恐懼,幹笑從喉嚨傳出,但心中卻想着,好像如果自己再停留一秒,傑夫或許也會就此喪命。
也許是因為我的懦弱,也許是因為我真的無法再承受又一次離别,但不管哪一個原因都好,不顧車身前的人潮,将腳下的油門被固執踩到底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我。
一切嘈雜的聲音,想法都在引擎被點燃時消失不見,我的耳膜嗡嗡作響,聽着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看着被刮蹭所以翻滾在車輪下面的身體們再也無法拿起那些該死的攝影機,在本應該覺着自己“不應該這樣做”的同時,卻被滑稽的動作逗笑。
從包裡掏出的一疊疊綠鈔順着車窗被我扔出,紅色的車燈像是惡魔的眼睛,我迫切的想要回到家,找尋一點點着陸感,但卻在中途不知出于本能還是刻意,遺忘了長島别墅的返程地址。
汽車在道路上七扭八歪的尋找,我沒喝下任何酒水,卻仍然過分暈眩的推開某扇俱樂部的大門,在節奏性的音樂中穿梭過人群,形隻影單的在吧台前用馬提尼度過大部分時間。
我從沒感覺到這樣落魄。
好像一切掌聲與偏袒都在這一刻離我遠去了似的,但明明那些注視與過分張狂的獲獎感言還沒有随着太陽升起被遺忘在這個夜晚,男人的環抱與安撫,甚至連那些在麥克或許不值一提的承諾,都已經跟在黑色的林肯車徹底消失不見了。
難道我應該繼續找到哪個男人的房間,裝出可憐的模樣,再一次飛蛾撲火般成為極其可悲的情婦嗎?
噢,去他的!
麥克怎麼能這樣對我?他知道我的,他了解我的!
手中的酒杯被惡狠狠的摔在吧台上,我從沒注意這樣的聲音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直到手被另外的人攥住。
“你看起來喝的夠多了,洛蔓貝爾。”
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可卻并不是那個總是像鬼魂一樣的吉米·佩奇。
我在迷幻變轉的燈光中試着找到皮膚觸感來自哪一個人,卻在真的如願以償看到他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保羅?”
意料之外的重遇令我想要快些離開,手臂晃動着想要逃離他的任何,逃離曾經對他展示的類似羞辱般的态度,好像不去面對就能否認現實,不去思考那些事一樣。
我的身體已經從座椅上站起,在設想中的離别順利無比,當然,隻要保羅識些眼色,不再繼續如同秤砣一樣拉住我的身體。
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些,我幾乎為了掙開他的手掌令太陽穴旁邊的血管浮現。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終于認清了此刻的狀況,回過身,氣急敗壞的看着身後男人面色如常的神情,接着,聽到他完全不顧我的問題,說出了帶着些許嘲諷意味的祝賀詞。
“激動于格萊美?我的大赢家洛蔓?但哪怕再激動,也不用這樣買醉吧?”
“你少管我…”我執意不去看向保羅的雙眼,生怕那雙眼睛能夠将我帶回那個惡毒刺痛他的時刻。
“好了,你需要冷靜一下。”
保羅站起身,雙手握住我的,想好好打量我似的看了又看。
“你……”他仿佛洞察了我的情緒,皺起眉毛,接着不太确定的問道:“對一個在今晚大放光彩的人來說,這樣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太過于苦悶了?你怎麼了?”
“和你有什麼關系?”
“噢,來吧,洛蔓。”保羅對于我的刻薄毫不在意,天知道他被什麼東西奪舍了自己的本性,張合嘴唇又一次開口道:“别這樣像我證明,原來你真的有着和埃裡克那首歌中一樣的愚蠢的驕傲。你不太開心,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我有一些時間,可以用來聆聽你的這些煩惱……我們都是對過往不太在意的人,對不對?那些事,我們早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