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摸過她,曾經互相觸碰過的人在此刻變作毫無重量的她。
吉米不喜歡這種感覺,并不是因為他一直展開唾棄的媒體報道,也當然不是吸引人眼球的那些“手挖子彈”内容,與她到底做了誰的情婦才換來今天的生活。
他想要打給她。
不知道是因為覺着受到挫折的靈魂總會變得更柔軟一些,還是他隻是借着這個緣由任憑思念發揮,怎麼樣都好,真心,或者是他隻是想從這個沒辦法被捕捉,沒辦法使其停留的女孩身上得到一點好處,一點作為男人可以使其它人産生羨慕的好處。不管這些,這一切,他,詹姆斯,隻是想從電話那頭聽到她的聲音,聽聽這個有着過分崎岖經曆的女孩的精神崩潰。
但在電話被撥通之前,吉米做出了無數心裡預設,他有一個筆記本,如果要他現在去雜物間找一找,說不定還會找到當時的字迹,與“如果洛蔓貝爾接通電話後我應該先說些什麼,再說些什麼?”之類的計劃。
他記憶猶新,甚至沒辦法忘記,這種惴惴不安,追求未知的時刻究竟給他帶來了多少的猶豫與激動,雖然他一切的計劃都因為幾十通電話石沉大海而落空。
殘酷的洛蔓貝爾。
該死的!
電話被摔在牆壁上,不可避免的在那上面留下了無法泯滅的痕迹,吉米隻要稍稍回味,思考自己的行為,就會感受到無邊無際的悔恨。
當時他正在倫敦進行齊柏林飛艇樂隊第四張專輯的錄制工作,由他們租下的錄音室往前面走過幾條街道,就是滾石樂隊的錄音室。
吉米知道,甚至整個世界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兒,米克正在其中為洛蔓貝爾寫出愛情後留下的傷痕或是曾經的誓言。
噢,這有什麼寫的?
如果他真的遇到米克,說不定會用看穿洛蔓貝爾殘酷的口吻告訴他,不如早點像自己一樣,投身進其它熱情的女孩懷抱中,不再去度過每一個孤單的夜晚,每一個抑制不住思念的夜晚,每一個,像是現在這樣欺騙别人換取些許自尊的夜晚。
穿梭在霓虹燈管下,吉米的身體被人潮擠來擠去,想要徹底将思緒放進閃爍的迪斯科球下面,與白粉一起将自我帶入幾近癫狂的位置,事實上,如果能夠讓他找回自己原本的模樣,他什麼都願意做。
偶然的觸碰來自身體前方,失神落魄的兩個靈魂嗅到彼此時,周圍的一切都在不自知之間徹底被掩蓋了。
是洛蔓貝爾。
她就這樣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知是故意折磨自己,或是真的基于偶然般在這樣人潮洶湧的俱樂部中找到了他。
來不及思考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又是不應該做的,吉米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将她從這一切紛擾中帶到身邊。
他以為自己将洛蔓貝爾載回倫敦住所的原因是源于情/欲,某種他不需要掩飾,也能高高挺起的情/欲。但對着出現在床墊上方,神志不清的女孩,他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顧慮,歎氣一聲,他将被子蓋過她看起來有些單薄的身體,接着,将頭靠近在她的鎖骨旁邊,不顧上面是否還有其它人留下的痕迹,也同樣進入了睡夢。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他幾乎能夠從洛蔓貝爾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讀懂她的詫異,但也許她并沒有這樣的想法,她隻是過分信任自己,過分信任任何人。
面前女孩在沉默中展示出毫無任何攻擊性的溫順,吉米就這樣懷揣着一些無法被定義或者被命名的情緒靠近她,雖然已經幾百次警告自己,卻還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句帶有祈求意味的:“……你會不會帶我一起?”出現在兩個人中間。
但他就是這樣問了,還好,他選擇了又一次作為交流中的低位者,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身體保持着僵硬,吉米想要自我修補的重新開口,卻聽到女孩的聲音帶走了一切他的顧慮。
她說:“我從沒告訴過你,但作為促使專輯發行的主要角色,我覺着,你應該站在我身邊。”
她覺着,他應該站在她身邊。
這就足夠了。
吉米低下頭,掩蓋自己無法被控制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和他回到紐約,又是怎樣參與了那屆格萊美頒獎典禮,但他卻知道,在洛蔓貝爾又一次不告而别後的某一個夜晚,自己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她問出的那一句:“吉米,你要不要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