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無限賭氣的動作甩開了麥克的最後一點溫度,我不願意在這樣被層層心思包裹的男人面前展現出真實的自己,别扭的開始向在紅色絨布座椅之間形成的道路走去,又實在氣不過的,将從剛剛一開始就被握住隐藏的手表來用力地抛向麥克。
“你這個該死的意大利人,”我憤憤不平的朝着他喊起來,聲音攀岩在出現在麥克身邊兩側,支撐起二層的圓柱,覆蓋住那些充滿着藝術性的雕刻花紋,來到劇院頂棚的最中心點,像是繁華的煙花一樣爆發着向我快速襲來,讓我像是從不知道什麼是隐忍的人一樣對着他用根本不值一提的原因進行質問道:“你幹嘛要來這裡?這是溚德林經紀公司的資産,和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有什麼關系?”
夾雜着狠厲,勢必要把麥克臉頰刮傷的手表被他輕松且毫無危機感的抓在手心,當手掌猶如珍寶箱一般嚴絲合縫的關閉時,他輕輕地扯起嘴角,無聲笑了起來。
“你覺着我還能來這裡做什麼?”麥克像是個赢得一切的人那樣站在門口,惬意的挪動腳步時,微微擡起頭看向周遭,又用手感歎般扶住了一旁的圓柱,側過身,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一樣緩緩講述道:“我在考慮着把它推平,洛蔓貝爾。”
“誰給你的資格這樣對我的東西決定去留……?”男人的直白令我失去了所有進行對抗的能力,麥克輕而易舉的做到了,我幾乎想要為他來用雙手敲擊出一些掌聲,再拍拍他的肩膀,搖着頭來感歎道:“你真是知道該怎麼樣讓我體驗到這種無力感受,你真的知道該怎麼做。”
還沒被構思好的陰陽怪氣并沒有機會被我精神失常一樣展現出來,麥克懂得全部的我,站在那裡,他用自己的雙眼重新來掃過我的渾身上下,主動給予了無法被找到的答案。
“因為這是一種充滿着羞恥的證明,當它紮根進入土壤,就代表着……”麥克巧妙地在未被完全進行的話語後,留了一個引發無限揣測的洞口,但我卻不知道這一切究竟都是怎樣發生的,因為在我眼中,他這樣猶豫的原因似乎全都隻指向了一個。
所有外在的第六感都試着在告訴我,麥克想要在此刻洞悉我的傷口來獲得快樂,留給我進行思考的時間已經少到沒辦法被我識别,無助的坐在某一排最外側的椅子上,我突然覺着這一天就是那種需要被記錄進人生史冊裡面,最值得被我偶爾展開哭泣回味的痛苦構造。
水霧升騰在眼眶,我試着用頭發來遮擋住麥克能夠穿透一切的目光,以為自己早已經有了可以将已經結痂的傷口抛開展示的勇氣,但卻始終無法與過去融洽共處般,竭盡全力忽略着一切有關于那些被印在心底最深處的謀算,同樣說不出那句:“是因為凱的不滿嗎?”之類的自憐自艾,來努力向自己證明着,其實在任何人那裡,洛蔓貝爾都是可以被輕松放棄的對象。
吞咽的情緒令胃部快速膨脹,要将平坦的腹部撐大,猶如嬰兒一樣在到達寄生結束後,從内而外進行對宿主的抛棄。
故作堅韌的态度在此時此刻顯得尤為可憐,我從不知道麥克能否有着這樣洞察我心思的能力,控制着音調來容納顫抖順着他的話反問道:“是啊,麥克,你如果想的話就這樣做吧,誰能真正意義上的阻止你呢?其實,你不告訴我這些也好……”
“你真的這樣想?”麥克對待我的語氣好像有十足的防備心,又一個真正意義上成熟的男人般在不經意間揮灑起殘忍,在問句之後,他又笑了起來,“洛蔓貝爾,你為什麼不聽聽我接下來會說什麼呢?”
“你想說什麼?”我别無選擇的開始展現好奇,像是這個男人有着給予我重新喚醒生命一樣的愚蠢來抱有希望,覺着自己就像是最值得被歌頌幾次的女孩,直到麥克再次開口時,才将這樣的幻想打破。
“我想說的是,我本來确實有了這樣的打算,”他又一次的确認帶着毫不留情的直白,把我當成了一個沒有情感産生的物件一般來對待,又用靠近的腳步聲來将漫長的沉默拉到令我們都産生不适的階段。
來到身後的身體形成的影子覆蓋住全部都我,他坐在那裡,隻有短暫的距離出現在我和他之間。
雖然從沒有回頭看去,但我敢打賭,他一定在這一刻開始,用自己雙臂撐起十指交叉的手掌,再用那種進行思考似的眼神注視起我。
我這樣了解他。
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太過于深情了些?但去他的吧,這一切都是為了創作,文字可以把我變成這樣的女孩,這無所謂。
我寬慰着自己,逐步想要告訴在内心中永遠不知道滿足且抱怨連連的女孩,我們應該為了隻出現在想法中的專輯再多多忍耐一段時間,但還沒等到更像樣的說法被從枯竭的自我安慰中出現,身後男人的嘴巴便開始提前一步開始移動了起來。
“我本來是有着這樣的想法,這誰也不能否認,洛蔓貝爾,但是,我又要不得不承認的是,我改變心思的速度竟然也會和你一樣,變得這樣快速。”麥克極其不忍一樣還是選擇了将這樣的話說了出來,他沒有絲毫意識到,圍繞着我們的氛圍正随着他的真心顯露變得愈發混亂。
微弱的火柴燃燒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點燃一根煙,在我不受控制移向他的眼尾中将身體倚靠在離我更遠一些的方向,半眯起眼睛将我的模樣照收眼底,就用小小燃燒起橙紅之海的煙頭來告訴我:“我放棄了這樣的想法,洛蔓貝爾。”
“你想要我問問這是因為什麼嗎?”我不确定的呢喃起來,想着,這一定是因為我做了太久無神論者,而導緻的最大上帝之手懲罰,因為在我重新回身,将麥克的模樣一覽無遺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某一部分我正因為這種無法去恨,當然也無法愛的心悄然碎裂。
堅硬的石膏像曾出自我的手中,印刻上我的指紋,像是那是唯一能夠确認我曾存活過的證明在麥克面前轟然倒塌,這條路走了太久太久,他陪伴我,或者不陪伴,我似乎都能從某些不經意的角落來回味起他的存在感。
可悲的。
我絕望地想着,又看向他,他正在說着那些沒人會在意的,很為難的叙述道:“知道你還活着……”
“那不然你希望我去死掉嗎?”我完全背棄了自己的柔軟,不屑一顧的開口諷刺他道:“你還是好好關心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還有家庭吧。”
“是啊,洛蔓貝爾,”麥克聽到我的說辭後沒有将任何隐忍的溫怒展現在眉間,像是在輕輕品味一口極其生澀的酒水,隻微微發酵十八年的橘子酒沒辦法融化三十六歲的漫長人生,他釋懷的笑起來,重新将已經解開的西裝紐扣系上,笑着說:“我想這就是作為丈夫的責任了,對不對?”
“不知道你在僞裝什麼,在從前的情婦面前表現自己愛妻子的一面嗎?”
“我也想在你面前僞裝些什麼,畢竟那樣會讓這段對話更加友善一點。”麥克将被沾染上他身體溫度的手表重新遞回,比戴在他手腕上的要窄上一圈的金屬結扣,随着他拉過手的動作重新出現在了皮膚上,漫不經心的注視說明了他需要隐藏的一切,無聲之間像是要證明我對他仍然餘情未了一樣來凝視着。
他會說些什麼嗎?
我耐心等待着他幾近羞辱詞一般的排擠語句,但他卻不是幼稚的存在,靠近在一起的兩枚婚戒像是最殘忍的觸碰,他很快退到一旁,再又點燃一根煙時,說:“幾天之後的你,會不會站在面前的舞台上赢取另一座你需要的獎杯呢?安東尼已經四歲了,他會指着出現在熒屏上的金發女孩來說着,他的夢中情人是她。”
“你應該讓我做你孩子的教母,”我不顧道德觀念的說着,“我想凱不會介意這些小事的。”
“她是不會介意,洛蔓貝爾,但是我會介意。”麥克又一次将自己的眼睛投向我的位置,黝黑無光的瞳孔是隐藏他情緒的最好幫手,離開的腳步是又一種證明。
“你應該去門口看看,洛蔓,你在乎的英國男孩可就在那裡等你。”,他在就快要徹底離開前擁有着最後一點柔情,卻并不是能夠再次來到我身邊的那一種。
“你怎麼知道?”
“隻是一種猜測,”麥克頭也不回的告訴我:“這并不是太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