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才相隔了不到一周時間,原先作為旅遊勝地的天域已經籠罩上了死亡的幕布,失去了聖潔的色彩,就像是遺迹,不少建築已被炸毀,白牆被熏得焦黑,街上到處都是喪屍和正常人的屍體,似乎沒能來得及拉去焚燒,發出了陣陣惡臭,成為了烏鴉們的盛宴,而天域原本随處可見的白鴿則不知了去向,或許是另覓家園了吧,現在盤旋在天上的盡是一片烏雲般的漆黑身影。
活動着的喪屍也依舊存在着,并沒有被清除幹淨,聽不到軍用機和炮彈的聲響了,也許是他們覺得清掃行動是徒勞的,又或許是炮彈已經用完了,四周靜得可怕,也不知道需要疫苗的幸存者都躲在了哪裡。
“大家該不會都感染了吧?所以也沒人清掃街道了?”帝釋天不忍直視他曾經引以為豪的美麗家園,四處飄來的惡臭也熏得他胃部翻江倒海,清雅的蓮香被腐臭所掩蓋,再也聞不到了。
“我們回天域的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幫助幸存者,而是拿物資,不過房屋被炸成這副模樣,估計也沒什麼東西可拿了,我們先分頭行動。”弗栗多說着就朝附近商場走去,途中還用槍崩飛了幾個喪屍的腦袋,就像是拍打蒼蠅蚊子那樣,對于“人”頭落地,他内心毫無波瀾。
阿修羅則牽起帝釋天往曾經最繁華的姻緣一條街走去,公共交通都停運了,紅綠燈也不亮了,有的甚至折斷歪斜,所幸路上也無車輛,而本該人來人往、充滿歡聲笑語的十字路口如今一片死寂,一路上隻能看到喪屍和吃腐肉的烏鴉,帝釋天不禁在心中懷疑真的沒有幸存者了,而賦予這個死城生機的竟是這些無自我意識的喪屍。
幾個喪屍察覺到了附近的生命,便一窩蜂地朝阿修羅圍攻而來,阿修羅僅用拳頭就打飛了他們的腦袋,給人以扯斷提線木偶般輕松的感覺。
“他們的脖子竟然那麼脆弱嗎?”帝釋天愕然道。
“是挺脆的,天域的喪屍簡直不堪一擊,連這都掃除不幹淨,軍隊都在做什麼,政府又在搞什麼。”阿修羅對政府的無能很是不滿。
突然,一個和弗莉娜身高相近的小喪屍從阿修羅的背後朝他撲去,帝釋天敏捷地禁锢住他,并企圖扭斷他的腦袋,可完全不像阿修羅方才表現的那樣容易,他用力擰了幾下,然而他的腦袋依舊紋絲不動地連在軀體上,被禁锢的肢體還在不斷掙紮,就在他的指甲即将劃破帝釋天的皮膚時,阿修羅朝他的頸部用力揮去,一掌劈斷了他的小腦袋,漆黑的腦袋像保齡球般滾落了一段路,最後掉進了一旁被炮彈炸出來的深坑中。
“帝釋天,你最好别碰這些不幹淨的東西,誰知道他們身上是否又有新的變異病毒了。”
帝釋天趕緊松開了沒了腦袋的小喪屍的軀體,他撲通一聲撞在了焦土上,微微彈動了一下後,再無動作了。
“他好可憐,他還那麼小。”
“就算活着也可憐,在這個亂世上,僥幸活着也沒多大樂趣了,幸好我有你。”阿修羅深感慶幸地朝帝釋天露齒一笑。
“阿修羅,又有好多喪屍圍過來了!他們怎麼總是攻擊你?”
“可能是因為我體溫高,容易被感應到,也可能是小時候,我哥也總是喜歡欺負我,而他們的病毒來源于我哥,所以他們潛意識裡對我有攻擊性。”阿修羅說着,輕巧地躲過了幾個喪屍,然後一拳打碎了他們的腦袋,又将視線投向遠處,隻見一群衣着褴褛的喪屍正在朝此處靠近,“啧,還有那麼多,簡直沒完沒了了,我可不是來打拳擊的。”
阿修羅将帝釋天橫抱起來,一邊閃躲着喪屍,一邊在街上狂奔,尋找他們的目的地。
最後他們跑進了一家損毀并不嚴重的婚服租借定制店,裡面自然沒有熱情地迎上來的店員,他們把并不牢固的大門鎖上後,暫且安心地在店裡試穿婚服,試衣鏡上似乎因附近的炸彈波及産生了裂痕,但絲毫不影響帝釋天的美貌。
“老婆,你穿哪套都好看,要不我們多帶幾套回去吧,剛才的那兩套白色,和現在身上的這套紅色的,還有這套淡黃的也不錯,那套淺紫的似乎也很适合你,真想都帶回去,天天跟你舉辦婚禮。”
“帶兩三套就夠了吧,把衣服帶回去的時候,需要留下錢嗎?”
“不用了,你看這收銀機裡的錢都沒人拿,剛才路過便利店,貨架上的東西倒是都空了,幸存者隻拿食物,根本不關心他們曾經最在意的錢,要是你良心上過意不去,可以留下一點錢。”
“稍微留下一點吧,反正我們要錢也沒用,現在錢都成了一堆廢紙了。”
“但冬天的時候,廢紙也可以用來生火取暖,就是物流都停了,不知道幸存者缺乏物資後,能不能活到冬天。”阿修羅口上這麼說着,但他并在意他人的死活,他最在乎的隻有帝釋天。
“就算再怎麼缺乏物資,應該能活到今年冬天吧。”帝釋天不确定道,一路上都沒遇到活人,連第一天響徹耳畔的尖叫、求救聲都聽不到了,可能根本就沒有幸存者了。
阿修羅從帝釋天的陰郁表情,看穿了他此刻的想法,便安慰道:“幸存者不可能有勇氣在街上亂晃,可能都躲在什麼地方了,我們先把婚服帶到飛機上,然後再去找找看?”
“好。”
如此決定後,阿修羅在店裡翻找出了一個大袋子,将三套最符合他審美的婚服小心翼翼地塞入其中,然後牽起帝釋天,原路返回。
路上的喪屍如同螞蟻似的,将生命的存在用特殊的方式通知給了同伴,他們越聚越多,阿修羅沒有耐心一一去打飛他們的腦袋,後悔沒向弗栗多要一把槍了,他背起帝釋天,躍到一旁的牆上,時而踩着狹窄的牆頭走,時而抓着什麼,在建築物之間移動,喪屍們隻能在地面上束手無策地仰視着他們。
“阿修羅,你好厲害啊!”帝釋天的雙手緊緊環住阿修羅的脖頸,雙腿也勾緊了他的腰,目光熠熠生輝地注視着他的後腦勺。
“我小學時就玩跑酷了,盡管熟悉的天域已經被炸得和當初不一樣了,但無論周圍環境怎麼樣,我都可以自由移動。”
“真的好厲害,就像是飛鳥一樣!電影裡的超級英雄應該讓你去演的!”
雖然身上沒有系安全帶,移動時也比遊樂園的某些娛樂設施更為驚險,但帝釋天感到無比安心地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阿修羅的背上。
“老婆,你再誇誇我,感覺我真的能飛了。”
“阿修羅是我的超級大英雄!”帝釋天大聲喊道,仿佛要将此宣告給所有的幸存者聽。
聽到帝釋天毫不吝啬的誇贊後,阿修羅此刻飄飄然的,他背着帝釋天,不斷往高處快速攀爬,來到了一旁高樓的樓頂,又在樓頂之間跳躍移動。
終于,他們看到了直升飛機所停着的樓頂,阿修羅直接從所在之處兩三步沖進了機内,把正在刷手機的飛行員吓了一跳。
“我的媽!原來是你們!還以為是喪屍沖進來了,你們那麼急着進來是外面出什麼事了嗎?弗栗多還沒回來。”
“沒什麼事,我們先把婚服帶回來了,還得再出去一趟。”
帝釋天的目光從飛行員驚魂未定的臉上落到了他的手上:“對了,手機!阿修羅,我們可以利用手機尋找幸存者!”
飛行員終于恢複了鎮定:“幸存者不會公開定位,我剛才刷到他們求交換東西,甚至是以身換物的推文,藏身之處似乎都是私聊的。”
“原來真的有幸存者啊!”帝釋天由衷地為他人的存活感到高興。
“我還刷到兩個囚犯把獄警殺了,監獄出現感染的時候,一個獄警逃進了殺人犯的一間小房間,他們用獄警的手機記錄下了所有的犯罪過程,其殺人手法殘忍至極,還炫耀似的上傳到了網上,你也為他們的幸存感到高興?”
“我不會去救助殺人犯。”帝釋天果斷地回答了飛行員的提問。
“不過那兩個殺人犯已經從監獄逃出來了,不,準确說應該是大搖大擺地出來了,你不知道你接下來救助的人到底是誰。”
“放心吧,我能辨别哪些才是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我不會幫助囚犯降低感染風險,讓他們活得更久,然後放任他們去殺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的無辜之人。”
“那你們趁早回來,我可不想在這種鬼地方過夜。”飛行員語畢,又垂下腦袋繼續刷手機了。
帝釋天也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尋求幫助的人,他驚訝地看到了他那天沒能救下的高中女同學發布了需要食物的求助信息。
“原來她還活着!阿修羅,我們先去我同學那裡吧,我得對那天忽視了她的求救的事向她道歉。”
“說不定她無法原諒你,你去隻是刺激她而已。”
“可是沒有食物,她就要死了。”
“我可以幫你給她稍微送一點食物,道歉就不必了,你無需向差點把你推下樓的人道歉。”
“那我們出發吧,看她發的圖片,好像是躲在中心醫院。”
帝釋天說着,往随身包中裝了一大袋面包,原本這面包是放在機上以備不時之需的儲備糧,并不是為了救助他人用的。
“你拿走那麼多面包,如果我們要在這裡過夜的話,晚飯吃什麼?”飛行員隻是抱怨了一聲,并沒有制止帝釋天的行為。
“我們少吃一兩頓飯餓不死的。”
說罷,帝釋天就同阿修羅一起離開了直升飛機,往中心醫院的方向走去。
兩人在路邊找到一輛廢棄的卡車,前窗玻璃已經碎裂,車頭也有點凹陷,但還能發動,于是阿修羅開着車,像除雪似的,撞飛了不少迎面而來的喪屍大軍,有些喪屍的腦袋被碾碎,還有一些又站起來,追在卡車後面跑,其中一個喪屍成功追上卡車,一隻發黑的胳膊從副駕駛破碎的車窗玻璃處探了進來。
“他們的速度似乎比第一天快多了,他都追上你近百碼的車速了,他感染之前是不是運動員啊?”
“要是放任他們不管,他們或許也會慢慢進化。”阿修羅說着又猛踩一腳油門,試圖把喪屍甩飛。
帝釋天則用車上工具箱裡的扳手拼命往那隻手砸去,若是正常人肯定會吃痛地松開手,但喪屍對此毫無感覺,他将另一隻手也探了進來,企圖翻上車。
“阿修羅,他抓着車窗,完全不松手。”
帝釋天又對着喪屍的手一陣敲打,扳手捶破了他的肌膚,露出了發黑的肌肉組織,他也沒有松開手,甚至伸手緊握住了帝釋天的手。
“好痛。”
“你竟敢碰我老婆!我老婆的手隻有我能牽!”
阿修羅一氣之下将卡車的側身往一旁的牆上撞去,在牆上蹭出了火花,蹭了數百米後,挂在車上的喪屍終于松開了手,帝釋天往後望去,隻見無頭喪屍的軀體掉落在地,而他被碾碎的腦袋則掉落在更遠的地方,一部分似乎嵌在了牆中,形成一道驚悚的壁畫。
“老婆,你手沒事吧?”阿修羅緊張地牽起帝釋天的手仔細查看,除了白皙的肌膚上被勒出了一圈顯眼的紅印之外,似乎并無大礙。
“我沒事,你專心開車吧。”
兩人在開往醫院的路上,碰到的喪屍越來越少,最後兩人在中心醫院的門口下了車。
帝釋天四下環視,沒有看到活人,也沒看到喪屍,不禁疑惑道:“怎麼回事?醫院附近沒有喪屍嗎?難道是醫院的陰氣重,所以他們不喜歡這裡?”
“很有可能,所以你那該死的同學才會躲在這裡避難。”阿修羅依舊沒有原諒她對帝釋天的所作所為,要不是帝釋天,他才不會來給她送食物。
“那醫院裡說不定還有其他幸存者,我們快進去看看吧。”
兩人一起進了大廳,阿修羅稍微走在前面,以防喪屍的突襲,帝釋天也警惕地環顧四周,醫院已經不再像曾經那樣熙熙攘攘,排滿挂号付費的人了,他們沒有看到活人,路過兒科時,也沒聽到刺耳的哭鬧聲。
他們在寂靜的長廊上走着,每經過一扇門,都朝裡張望幾眼,确認有無幸存者。
“幸存者到底躲在哪裡了?”
“白天會不會都出去覓食了?畢竟醫院裡除了藥水什麼都沒有,好幾個自動販賣機都空了。”阿修羅突然感到有一陣奇怪的氣味飄散而來,他嗅了嗅空氣,“消毒水的氣味已經淡了,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其它的味道?”
帝釋天也細嗅了一下飄散在空氣中的氣味,确實感到有什麼刺鼻的腐臭混雜着一股說不上來的怪味,他不禁幹嘔了一下。
“老婆,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