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沒來由的心軟了。她的少年莫名消失了那麼久,再見時卻看得見摸不着,他看起來總是笑嘻嘻的,一副作天作地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裡也一定是委屈的吧。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那隻猴子,下巴抵在那猴腦袋上,一隻手在它身上輕輕拍了拍。
然後她忽然感覺那猴子的細胳膊上的力度消失了,她瞪着那猴子看了一會兒,把它放在了旁邊的貨架上。
下一秒,角落貨架上的好幾個投影燈忽然全都開啟,刹那間不同景象的投影朝各個方向投射,星空、宇宙、花海、彩虹……映照出一室瑰麗的奇景。
随即身旁幾個八音盒盒蓋被打開,開始一個個播放起音樂來,穿紗裙的小人偶在盒子裡跳舞,優雅的白天鵝輕輕旋轉,叮咚作響的簡單樂曲清脆悠揚。
而頭頂的一排風鈴也适時歡快地舞動起來,活潑輕快的聲音加入進來,彙聚成愉快的樂章。
沈郁站在投影和樂聲組成的現實幻景裡,勾起嘴角笑了。
一顆心莫名柔軟得不像話,他永遠能給自己這樣簡單的快樂。
理貨的小姑娘一臉震驚地瞪着沈郁,不明白這個看起優雅幹練的女顧客怎麼能一瞬間同時把這些東西全都開啟。還站在那裡笑得很開心。
沈郁半晌反應過來後,趕緊在小姑娘快要變得憤怒的目光中七手八腳地把那些小玩意都關好放整齊。
又懷着歉意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态購買了一個玩偶兩個投影燈三串風鈴四個八音盒。
可是,這一次,她沒有朝着賀正陽咆哮。她一手夾着那個長臂猴玩偶,一手拎着一大袋雜七雜八的小玩意,步履輕快地走回家。
***
沈郁給自己煮了碗面,一邊吃一邊随口問賀正陽:“你要來點兒嗎?”
賀正陽笑着反問:“你說呢?”
沈郁咽下面條:“那你需要吃什麼?”
賀正陽揚揚眉毛:“天地靈氣日月精華?”
沈郁懶得再理他。
三串風鈴已經被挂在陽台上,這會兒沒什麼風,隻偶爾輕響幾聲。
賀正陽手欠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無聊了就過去亂撥一陣,那幾串倒黴風鈴登時響作一團。
沈郁:“長本事了嘿,剛才忘了問你,所以你現在能碰得到實物?”
賀正陽得意地笑笑:“那是。不過隻能挪動小物件,不能動太重的,距離也不能離得太遠。”
他說着動了動手指,客廳沙發上的一個靠枕上下飛舞起來。
他想了想,又動了動手指,沈郁卧室裡的一個飾品盒從卧室飛到了客廳裡。
他張開手掌,飾品盒打開,裡面的耳墜胸針項鍊之類的小物件繞着沈郁飛舞了一圈後又落回盒子。
沈郁的面條都快吃不下去了:“可以了,停止你的表演吧!”
賀正陽勾勾嘴角,表示拒絕跟她說話。将飾品盒送回了卧室後,又随意地動了動手指,一個物件從卧室裡飛了出來。
沈郁随意瞟了一眼後,立刻從餐桌前跳起來,想要去抓那個物件。
一掌下去之下居然沒有抓到。沈郁有點惱怒:“賀正陽你别鬧了!”
見她對這個物件如此緊張,賀正陽才不肯輕易放過他。他随意地勾了勾手指,那個東西立刻竄得老高,越過沈郁直直地飛到賀正陽手裡。
賀正陽接過一看,原來是一個電子相冊。外觀很簡潔,就是那種最普通的純黑相框,此刻是關機狀态,看不出什麼特别的。
賀正陽随手打開,沈郁連忙沖他嚷着:“你别看!”情急之下拿起身邊的一個抱枕去砸他。
無實體狀态的賀正陽自然不怕被砸,他開機後不顧沈郁的殺人目光随意浏覽了一下相冊,卻怔愣在了當場。
相冊裡的照片不多,一共才十幾張而已,大部分像素不太高,有幾張甚至年代很久遠,是紙質照片被掃描後的電子版,照片本身也并沒有任何特别之處,都是普通日常照而已。
他愣在當場的原因是——每一張照片都有他!
他浏覽的手指停下的時候,電子相冊的照片停留在年代最久遠的那一張。
那是他們小學時的合照,兩人都穿着夏季校服,,戴着紅領巾,站在小學校門口。
兩人側身站着,一手叉在腰上,胳膊對着鏡頭中央,他倆的胳膊上都别着三道杠的大隊長标志,顯擺得十分明顯。
二兩張稚氣的小臉燦爛地笑着,臉蛋被夕陽映照得有點發紅,面孔因為笑得太誇張而顯得有點扭曲,可他倆眼睛裡閃着的光芒耀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