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的小柳總發現偌大一個教室竟找不到一個可以成為朋友的人時,他的同桌出現了。
同桌是英語課代表,成績中等偏上,長的還算眉清目秀挺好看的,不過不怎擅長打扮自己,也不是很活躍的性格,在女生堆裡顯得不算很出挑。
同桌平時總是不聲不響的,可是她的人緣仿佛還不錯,前桌的女孩子總會叫她一起上廁所,旁邊的幾個女生也會在課間湊過來跟她講話,周末也會約她出去逛街什麼的。
更神奇的是,這個不聲不響的同桌居然跟學校的風雲人物——學生會會長兼校草很熟的樣子,校草是隔壁班的班長,高大帥氣,還是校籃球隊隊長,經常作為學生代表上台演講,據說情書收到手軟。
跟同桌乍一看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的人,可是有時候會見到他們一起放學回家,校草居然還來他們班找過同桌幾次,讓班裡的女孩子們羨慕不已。
開學有一陣子了,柳時延跟他的同桌除了“麻煩讓讓”,“借過”和“謝謝”之類的禮貌用語以外,完全沒有任何交流。
這個女孩雖然成績不錯,卻沒有什麼努力學習的自覺,上課時常常在腿上攤着本漫畫書,偷偷地看。
這讓柳時延頗為嫉妒,他雖然成績不好,可是上課認真啊,就算不怎麼聽得懂老是走神吧,可他自問學習态度比同桌端正多了。
奈何學校是一個隻看結果的殘酷地方,不管同桌的學習态度如何,成績比他好太多了總是個事實。
最開始的小柳總對同桌是沒啥好感的。
這天課間,柳時延有點困,正趴在書桌上想小憩一會兒。
她的同桌被幾個女孩子簇擁着回來,一看就是集體上廁所或者小賣部一日遊剛回來。
女孩子們一邊走一邊叽叽喳喳個沒完。
“我就知道跟沈郁在一起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他剛才好像朝我笑了一下哎。”
“那是朝你笑的嗎?其實隻是在跟沈郁打招呼吧?”
“我不管,反正是朝我這個方向看的,四舍五入就是在看我了!”
“哎沈郁你還想吃什麼嗎?我們下節課結束後再去買吃的怎麼樣?”
……
女孩子的世界他真不懂,柳時延很自覺地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方便同桌過去。
這時後排一個男生走到他桌前,手裡拿了份卷子。男生一隻手在試卷上彈了一下:“柳黑胖,我幫你把卷子拿過來了!”
柳時延不喜歡他這樣稱呼自己,不過還是好脾氣地笑笑:“謝謝!”
男生看了看卷子上的分數,誇張地叫道:“你可以啊,上次考了58,這次59,進步了一分!厲害了我的哥!”
柳時延知道他拿自己打趣,沒吭聲,抓過那張卷子塞在桌鬥裡。
男生卻沒那麼好打發,他沖着後排幾個男生大喊:“咱柳哥的成績突飛猛進,這是要請客的節奏啊,是吧?”
後排男生紛紛起哄:“黑胖牛x!黑胖請客!”
柳時延在起哄聲中尴尬地笑着,末了還是屈服了:“你們想喝什麼?我去買!”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他們架着請客了,柳時延住校,幾個一同住校的男生吃準了他好脾氣又不擅長駁人面子,在寝室裡也偶爾找各種奇葩理由起哄讓他請客。也說不上是真稀罕那點飲料零食還是什麼的,似乎就是有個好欺負的人可以欺負而已。
柳同學雖然也不差這點兒錢,可自願請客和被迫請客是兩回事,而且自己也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好脾氣和大方收獲更多的真友誼。
柳時延拎着一兜飲料回到教室分給那幾個男生,男生誇張地喊着“黑胖哥有錢!黑胖哥夠朋友!”。
柳時延在哄笑聲中回到座位。
柳時延趴在課桌上,深深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同桌開了口,聲音不大,但是字字清晰,語氣裡的冷淡意味十足。
她說:“他們并沒有拿你當朋友。”
柳時延第一次聽到同桌開口說長句子,驚訝地把頭扭到她的方向。
女孩面孔白淨細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認真地看着他。
以為對方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女孩又解釋了一遍:“你其實不必這樣!真正的朋友不應該這樣對你。 ”
柳時延本就氣悶,聽到這話簡直戳心,他有點不耐煩地回了一句:“那她們就是你的真朋友了?”他指了指前排幾個喊她去小賣部的女生的方向。
女孩先是一愣,忽然笑了起來,彎彎的眉眼裡帶了一點狡黠:“理論上,确實也不算。不過我的情況跟你不同,我那是為人民服務,給同學帶來福利。至于你嘛,你是被人拿捏的小弱雞。”
少年人最受不得激,柳時延聞言猛地跳了起來:“你說誰是弱雞?!”
女孩朝他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嗎?那你幹嘛不拒絕别人惡意的捉弄?”
少年忍不住辯解:“他們是開玩笑……”
女孩眼睛睜大了一點,認真地說:“開玩笑的定義是開玩笑的和被開玩笑的都覺得好笑,隻有一方覺得好笑的,不是玩笑!”
柳時延悶悶地坐回自己座位,把頭放在課桌上,偏過臉去不理她。
又聽到那女孩悅耳的聲音響起:“内心不夠強大的人才會去尋找無謂的認同。其實你沒必要讨好他們,你隻要做你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好。”
少年人的父母都沒有什麼文化,周圍很少有人跟他講過這麼官方的大道理。柳時延轉過臉認真地注視對方,很想聽聽她接下來還有什麼更深刻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