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正陽看着沈郁把樂扣盒子蓋好放進冰箱。

“所以，柳時延？”賀正陽飄到她面前正視着她的雙眼，帶了點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郁知道他想問什麼，搖了搖頭沒搭話。

賀正陽在客廳飄了一圈，把客廳大燈按滅，又把牆角的那幾個投影燈打開。客廳天花闆上映出一片星空，中間夾雜着一道彩虹和漫天雪花。怪是怪了點，但看起來有種奇幻的意境。

沈郁擡頭看了看天花闆，想了半天還是開口：“是我的好朋友。”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解釋什麼。

賀正陽的臉在一片深深淺淺的藍色光影中顯得有點模糊，看起來又變成了半透明狀态。他的眉骨在眼窩處投下一小片陰影，眼神晦暗，看不分明。

他緩緩開口：“他看上去挺好的，你不考慮一下？”

沈郁猛地擡頭，盯着他的雙眼看了很久，久到眼眶有點發疼，久到賀正陽在她的注視下有點心虛似的移開了目光。

她覺得自己想要質問點什麼，卻蓦地發現自己也的确沒有立場去質問什麼。

沈郁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有點暗啞：“不關你的事！”

她轉身走到卧室門口，似乎又想把卧室門再重重摔上，摔門之前，她清了清嗓子：“下周飛悉尼，小雨在那裡。你跟我一起去。”

語畢真的重重摔上了門。

這次賀正陽再也笑不出來了，他氣惱地朝餐桌桌腿上狠踢了一腳，餐桌紋絲不動，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他困獸似的在小小客廳裡轉了幾圈，然後猛地沖到窗戶外面。

沈郁的公寓在十二樓，出了窗外可以看到小區的全貌，也能看到遠處往來的車流和大半城市的燈火。

他試圖放松，沒來由地想體驗一下從十二樓的高度往下墜落的感覺，畢竟，正常人如果站在他所在的位置，早就已經開始下落了。

可是他沒有成功，他仍舊漂浮在空中，俯瞰着下方星星點點的路燈。

賀正陽嗓子裡爆發出一聲絕望的低吼，迅速朝下俯沖，然後在離地面幾寸的距離停下。

他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然後離開了。

***

甫一踏出機場大門，沈郁立刻體驗到了南半球陽光的力度。

林沫沫趕緊從托運行李裡翻出一瓶防曬噴霧，對着幾人一通狂噴：“據說這地兒紫外線超級強。來來來，我們需要use protection！”

還不忘顯擺一下自己都快要忘光了的單詞。

沈郁很想提醒一下她在公共場合不要說這些容易引起歧義的詞兒，看到沫沫一臉興奮的小表情，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她摘下圍在脖子上的U形枕，這個橘貓造型的U形枕又輕又軟，是她長途旅行的必備良品。

關鍵是——賀正陽在整個飛行過程中一直附在上面。

沈郁有點賭氣似的把U形枕狠狠塞進行李箱最底層，不出意料地聽到賀正陽發出一聲慘叫。

她勾了勾嘴角。

自從上次在她家客廳不歡而散後，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忽然出現，還是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模樣。

見沈郁對着自己仍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賀正陽放低聲音去拉她的袖子。

“好啦，小郁，我錯了，我不再幹預你的私事，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沈郁氣結地瞪着他，心說這真不是幹預私事的問題。

可是，那又是什麼問題呢？

她一口氣悶在心裡，發作也不是，咽下也不是，隻好無奈地揮揮手，讓他随便找個東西附上去：“去吧皮卡丘，讓你郁姐帶你裝逼帶你飛！”

結果賀正陽選擇了這個U形枕。沈郁猶豫了幾秒，還是把它戴到了自己脖子上。

這次出行一共四人，除了她和林沫沫以外，還帶了一個攝影助理和一個生活助理。畢竟是小公司，經費有限。出國拍個外景不可能像明星外拍那樣搞個大陣仗。

不過現在的狀況已經比之前好多了。網店剛開始經營沒多久的時候，哪有什麼助手，她和林沫沫倆人到三亞拍外景，每個人得拿三大箱衣服，下了飛機都沒有出租車願意載，創業初期的都不容易，現在能有這樣的條件大家都挺滿意了。

柳時延開了輛商務車送他們去機場。

林沫沫對着柳時延誇張地捂嘴大叫：“我還以為是小劉來送機呢，怎麼敢勞煩柳總您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