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坐在教室裡,林芷茗感覺自己的心和四周一樣空落落的。
哪怕不斷告訴自己班長肯定是不小心的,不過就是一份禮物沒必要為了這種事糾結,她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内心,無法控制洶湧而來的情緒。
她很難過,甚至有點兒想哭。
緩了許久,林芷茗心中略微平靜了一些,背上書包準備回宿舍時,擡頭便看到時昱正站在教室門口,斜靠着牆,雙手抱臂看着她。
時昱單件背着包,校服随意系在腰上,露出裡面搭配的黑色長袖衛衣,衛衣上融化的骷髅頭前懸挂着那個熟悉的魚尾挂墜。
看到林芷茗,時昱露出笑意:“小組長,還沒走啊?”
林芷茗不知道為什麼時昱還留在這裡,慶幸自己堅強的沒有哭出來,否則又要被對方看到紅眼睛哭鼻子的場面。
她清了清嗓子,盡量保持情緒穩定道:“你怎麼還在這裡,是有東西忘拿了嗎?”
“沒有。”時昱站直,慢慢朝她走來,垂眼看她,“小組長不也還在,是有事情所以留下?”
“不是。”林芷茗搖了搖頭,擡眸偷偷看他一眼,視線對上的時候迅速劃開,朝門外看去,“我隻是收拾東西遲了點,現在就走……”
說着,她很快朝外走去,隻是還沒來得及邁出班級大門,就感覺一股力量從背後拽住了她。
回頭看去,隻見時昱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書包帶子,将她扯了回來,嘴裡還笑道:“别這麼着急啊。”
林芷茗被迫後退,踉跄幾步又回到了教室。她有點兒生氣,甩了下身子,問道:“你幹嘛扯我書包?”
“你走太急了,我攔不住隻能扯書包,抱歉啊。”時昱立刻松開手,雙手舉起手掌對着她,擺出一個投降的姿勢,還是漫不經心地笑着,“小組長不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嗎?”
聽到這話,林芷茗有些疑惑,偏頭向自己的座位看去,沒發現什麼落下的東西。
于是搖搖頭:“沒有啊。”
時昱搖了搖頭,揚起半邊眉毛,一副無奈的模樣:“連自己的禮物都能忘,還真是魚的記憶啊。”
聽到他說出“禮物”這個詞的一刹那,林芷茗感覺自己的心髒猛地收縮,随後開始狂跳起來。
過了許久,她才遲疑中帶着幾分期待道:“……禮物?”
時昱笑着反過手,從書包裡掏出一個黑色小扁盒子,遞到林芷茗手上:“班長托我帶給你的,你的禮物。”
“謝謝……”林芷茗雙手接過那個盒子,想起自己方才的态度,莫名有點不好意思,于是道歉,“耽誤你放學時間了,對不起啊。”
“有什麼對不起的,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當然要交到你手上。”時昱無所謂地擺擺手。
他像是任務完成了一身輕般,随意幾步走回了門前,随後轉頭朝她一笑:“既然收了禮物,就不要不開心了哦,小組長。”
林芷茗看着時昱在夜風之下揚起的黑色碎發,和琥珀色瞳孔裡盛滿的笑意,愣住片刻,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回到家後,她等到父母都睡着了,才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打開了那個黑色的小盒子。
盒子裡躺着一條白色項鍊,項鍊底懸挂着小巧精緻的魚尾,尾尖上是淡淡的湖綠色漸變,在暖黃的台燈下泛出溫潤的光暈。
在此之前,林芷茗從未有過任何首飾,也沒怎麼打扮過自己。她好奇的将那條項鍊捏起來,看着吊墜在台燈的光芒下閃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隻是視線停留在魚尾上,林芷茗逐漸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條項鍊,怎麼跟時昱總是戴的那條那麼像?
林芷茗心中忽然有些懷疑,她偷偷拿了父母的舊手機,拍照,上網看圖識物搜索項鍊。
在搜到價格時,她頓時瞳孔緊縮,顫抖着手指數了很久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五位數。
而林芷茗活了這些年,身上從來沒有過超出四位數的東西。
剛開始收到禮物的喜悅褪去,她頓時感覺這條項鍊變成了一塊燙手的烙鐵,沉思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盒子裡,再将盒子塞到書包的隐秘角落。
第二天,林芷茗等大課間的時候,叫住了剛從籃球場回來的時昱。
為了防止被人看到傳出什麼閑話,她特地選擇了很少有人去的天台。
但盡管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流,上樓之時還是碰到了好些個同學朝着他們的方向打量。大概是因為時昱太出名,他們都面露好奇的神色,感覺下一秒就要拉着自己的親朋好友議論紛紛。
林芷茗努力邁着大步,和時昱拉開距離,尴尬的低着腦袋,恨不得将自己縮成無人在意的一小團。
終于到了天台上,她松了口氣轉身,隻見時昱把校服穿得宛如校園閑散人士,插兜昂首,勾唇看着她。
時昱的心情貌似很愉悅,搶先開口道:“什麼事?”
林芷茗深吸一口氣,從兜裡掏出那條被她重新包裹精緻的項鍊盒子,雙手捧着放在時昱面前。
她還沒來得及說詞,時昱便頗為驚訝地揚起眉毛,搶先一步開口道:“這是,給我的禮物?”
林芷茗正打算搖頭,時昱忽然“害”了一聲,直接拿過了她手裡的盒子:“送的什麼禮物啊?我還挺好奇的。”
林芷茗:“……”
她咽了口唾沫,很緊張地張開了嘴。
隻是這次又沒能發出聲音,便被時昱的輕笑打斷了:“送我禮物,還叫我到天台,你有什麼想說的,就直接說吧。”
……要不是不停地被打斷,她早就說了。
林芷茗擡起頭,正對上對方的眼睛,終于鼓足勇氣在他又要張嘴之前見縫插針道:“對不起,昨天你給我的禮物,我不能要。”
“……”時昱的表情凝固住了。
他似乎有些意外地看向手中的盒子,愣了很久,随後表情恢複自如,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
“你叫我來,就是說這?”
林芷茗有點愣,睜着眼睛看他,呆呆地點頭。
時昱似乎很愉悅,笑得更開心了,拿着禮物的左手緩緩放下,道:“小組長,你知不知道,在電視劇裡上天台通常是幹嘛的?”
林芷茗愣住,看向時昱帶着笑意的雙眸,許久都沒有開口。
風從藍天的盡頭吹來,透過天台的欄杆劃過,順便将時昱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天台,通常是用來表白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