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少年嘴角勾起,道:“勞煩趙大人把人帶回去,此事我要親審。”
說罷拽過一旁的紅鬃馬,借來一旁守備身上的弓箭,利落翻身上馬。
朝城外一騎絕塵。
留些一臉茫然的趙鎮撫。
月黑風高,四台馬車押貨而行,前頭間隔距離,馬車上面點着油燈,仿若暗夜鬼火。
走帶一處山谷之中。
忽然一支飛箭,從高處飛射而來。
原本安穩前進的隊伍瞬間停住。
“誰!”為首的镖師臉色凝重。
黑夜之中,看不清人影,在明在暗,隻能聽到心跳聲。
“偷運私甲,掉腦袋的活計都敢接。”
話音未落,破空而出的飛箭直直沖着馬頭射過來。
黑暗中一道銀光閃過,兵刃相撞的聲音傳來。
箭矢被打落在地。
“把燈滅掉!”一道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車上的人眼疾手快,将遊燈熄滅。
“現在就走,快馬加鞭。”
黑暗之中,依舊是那道聲音。
镖師知曉被人盯上,此地不宜久留,忙踹馬肚,帶着貨車,往東邊狂奔。
身處高處的弓,不急不忙,連架三箭朝着聲音發出處射去。
高手過招,箭矢皆是被打落在地。
黑暗中一雙琉璃似的眼睛,仿佛猛虎般打量持刀人。
待再次架弓之時,地下那人已經跑的無影無蹤。
少年卻愉悅的勾起唇角,似乎有意放走獵物。
早晚還會聞着味,撕扯皮肉下來。
京城外的一處民房裡亮着燈,外面冷風呼嘯,屋中卻是溫暖如春。
屋中滿是藥草和精油味道,厚重中反而帶着一絲清爽。
内室少年墨發披散肩上,伸手解開腰帶,開始褪去外袍。
脫到最後趴在一旁的軟榻之上。
屋裡燃着暖香,帶過一陣,叫人困意來襲。
昏昏欲睡,迷糊間做了個夢。
夢裡風雪呼嘯,徹骨的冷風,能把人凍進棺材,傷口的血汩汩不斷,滴落在長槍的紅纓之上。
雲關門内外,各處淩亂着屍體,狼煙遍布,連天空都變的灰蒙。
宮牆之上站着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
梁柱上挂着舅舅,舅母,哥哥,還有諸多熟知的親人,面色灰白。
女人墨發飄揚,血迹斑斑臉上仿佛神秘的祭司圖騰,眼神冰冷,仿佛屍橫遍野便是祭品。
城樓外面轉眼間布滿弓箭手,投石器整齊有素地朝城口上投射。
穆姝身體鉗制原地,怎麼掙紮也動彈不得。
聲嘶力竭的呼喊仿若無聲,女人的眼神冰冷,卻仿佛聽到了穆姝的呼喊,嘴角扯過淡淡微笑。
隻是微笑過後,城樓上外族的鋼刀滑過女人的脖頸。
那一刹那,穆姝渾身血液凝固,腦海嗡鳴。
不明原因的心裡絞痛,如同刀割。
她到底是誰?
半夢半醒,裡屋門簾掀開,一道冷氣卷進屋。
裡面走出一位臂配雙環少女,看到她受傷的手臂,眼眸淡默。
伸手拿起木櫃子上的瓶瓶罐罐,包紮傷口。
“穆姝,這樣的日子,你還想過到什麼時候!”
穆姝擡起漆黑的眸子,嘴臉帶着無力的笑。
“你幫我按按。”
一雙帶着粗繭的手,手塗藥膏,在她傷口上。
少年濃密的長發撇到一邊,脖頸修長,燭光下泛起淡淡黃暈。
女人脫鞋踩上床榻,騎在穆姝身上。
手上力道不輕不重,帶着淡淡的薄荷味道。
身上骨骼被按的發響。
忍不住發出悶哼。
“輕點。”穆姝咬牙,額角浮現一層薄汗。
“知道疼,下次就小心些。”女人嘴上說的狠,手上卻減輕動作,眉眼之間略帶擔憂。
一套流程結束,拽過一旁的衣衫,蓋在穆姝背上。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下次有事,别找我。”
穆姝伸手擦汗,沉重的身體覺得爽快不少。
背身系上衣帶,桃花眼眸含笑,彎着眼角,道:“名醫救人,要是見死不救,可要壞了你的名聲的。”
少女癟了癟嘴,坐在一邊,道:“救人,呵,不聽話的病秧子,神醫來了,也救不了。”
“阿瑤大夫的話,小人哪敢不聽。”
阿瑤一臉不信,她如何不了解穆姝的性子,若是不查出當年真相,怕是她死都不會合眼。
修長的手指捏捏穆姝的臉蛋。
穆姝轉過身,眼眸黯淡。
修長的腿往靴子裡一蹬,墨發披散下來,帶着淡淡的香味。
擡手扯過木架上的大氅。
“去哪?”
穆姝眼底微動,道:“回京城。”
阿瑤扔掉手裡的帕子,看着穆姝背影:“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再吃那些藥了。”
穆姝腳步微頓,不過刹那,似乎早就接受這個事實。
眼底晦暗不明。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