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颀長高大,臉龐輪廓分明,一雙眼睛幹淨明亮,純真透徹,墨發高束馬尾,給人清爽利落之感。
“法不一則奸僞起,政不一則朋黨生,當今天下,治國之理,在法令和政策,高堂之上,權柄之中,要得法令,興規則,方是強國之道。”
話音一出,周圍的同學紛紛點頭認可。
法度治國,國富兵強,上位者用鐵血手腕,治理國家,引領百姓和朝廷。
另一邊不遠處一位少年站出來,拍桌反駁:“天下經久旱災,法度規則,對于不裹腹,不聊生的百姓來說,并無作用,反而會催化矛盾,古之興亡,不再法度昌明,而在百姓和樂。
與人共其樂者,人必憂其憂。與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因而學生覺得,治國在民。”
此人同方才的觀點截然不同。
一個偏向法度嚴明,一個偏向仁政愛民。
兩個不同的方向,引來追随者,很快學堂之上,讨論聲音此起彼伏。
江翊一行人在外面看的熱鬧,看着學生們為了一個觀點争得面紅耳赤,覺得有趣。
轉頭看向身側的穆姝,眉眼彎彎。
“有趣吧。”
穆姝被突然點名,垂眸點點頭。
現在這個年紀,正是暢所欲言,無所顧忌的時候。
若真到了上朝做官時,伴君如伴虎,不知這份勇氣,是否還在。
一行人旁聽片刻,正準備要走時候。
此時,課堂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周圍讨論激烈的學生,不解得朝着聲音得發出處看過去。
此時一個将學府随便披在身上的少年,慵懶坐在座位上。
眼底帶着笑意,看向堂中學子。
學生們不解:“潛文你笑什麼?”
少年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慵懶的轉了轉脖子:“我當然是在笑你們。”
周圍學子驚訝,不解:“為何笑我們,治國之道,本來就要争辯讨論。”
嚴修琴輕佻眉毛:“治國之道?哈哈哈哈,今日諸子在此大放厥詞,可知道任何施政,都要建立在國情之上,百姓要吃飯,朝廷也要吃飯,你們所說的仁政法度,時局之下就是狗屁,治國二字,關鍵在治。
諸位此刻群情激昂,但願在權名利祿下,找到良方。”
穆姝在堂外聽的覺得有趣,這少年說的倒是一陣見血。
江翊自然得在一旁解釋:“這位是襄陽侯的嫡孫,嚴修琴,表字潛文,當年襄陽侯戰功赫赫,不過嚴家人丁不壯,襄陽侯身故後不久,嚴大人便也病故,隻剩下嚴修琴這個家中嫡子。
不過這孩子天生聰慧,五歲便通讀史書名冊。”
穆姝點頭,擡眸看他。
江翊彎腰靠近穆姝耳側,輕聲:“襄陽侯同我父親是忘年之交,按照輩分,他該叫我一聲哥哥。”
穆姝感覺耳邊陣陣溫熱,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這裡人這麼多,她看江翊真是瘋了。
嚴修琴話音一落,學堂之上鴉雀無聲。
正如他所言,書上抄來的方針道理簡單,關鍵是運用治國。
“啪!”一聲打破平靜。
方才主張法制的少年,從座位上勃然而起。
“嚴修琴你什麼意思!我等寒窗在讀,品政施言,你在這想幹什麼?難不成我們都不如你,這個襄陽侯的孫子!”
嚴修琴原本要轉身出去,停住腳步。
“你再說一遍?”
劍拔弩張之際,人群中走來一個錦衣狐裘,身形修長少年。
眼神平淡眸光清冷疏離,修長的手裡拿着課本,一下子敲打在少年的腦袋上。
少年被這麼一打,原本怒火一下子被從頭澆到腳,乖乖閉上嘴。
錦衣少年眉眼彎彎,看向嚴修琴:“治世還需求實,潛文還是你見解全面。”
嚴修琴冷哼看了一眼封闊。
“你說你封懷誠挺好一人,怎麼有個白癡弟弟。”
封淩聞言,立馬跳腳指着嚴修琴:“你!嚴修琴!你給我等着!”
嚴修琴不以為然,擺了擺手便轉身,邁出學堂。
堂上的先生,面上溫和,看着堂下學生。
争論話題時,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早就已經習慣,将此話題留為棠下作業。
嚴修琴出來,正好撞上站在外面的一行人。
江翊勾着嘴角:“課堂之上,潛文為何不暢所欲言?”
嚴修琴認識江翊,無辜挑動眉梢。
“文欽哥哥,覺得我們這在争得面紅耳赤,不如朝中上下一條切實可行的方針,來的可行。”
江翊被他逗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還真期待,潛文能上朝堂,為國謀政。”
還沒說兩句,裡面的學生便下課出來。
司長同他們介紹了兩人的身份,和擴建修繕太學的事情。
這兩位以後會常來太學。
學生們早就知曉,并不覺得稀奇。
談話之間,争論的還是關于方才治國的話題。
兩人見學院看了一圈,便到了後山施工的庭院邊瞧。
此處曲徑通幽,背山臨水,是個好地方。
走到一處長廊道口。
石闆上因為修建别院,地上都是淩亂的磚塊石頭。
穆姝低頭,邁腿耐心走着。
隻是沒想到,一擡頭正好撞在前面的柱子上。
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傳來。
後面的江翊則是哈哈大笑,笑她。
穆姝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一塊石頭踩在腳底下,身體下意識往前傾,抓住一旁的柱子。
這次江翊沒再嘲笑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又不吃人,慢慢走。”
穆姝擰着手臂,想抽出來,沒想到根本是紋絲不動。
胸口起伏,站穩腳跟,擡起手臂,一口咬在江翊的手背上。
吭哧一口,咬的江翊一下子叫出聲來。
“啊啊,你屬狗的!疼疼!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笑話你了!”
穆姝咬的狠,嘴裡感覺到一陣腥甜才緩緩停下。
平淡的眼眸鮮少有了情緒。
再沒事找事,就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