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姝和向謙一前一後,從外面走進正堂落座。
端上一壺熱茶後,穆姝便清散周圍侍從,正堂之中剩下他們兩個人。
“阿瑾公子,向謙今日來意,您應該清楚。”
向謙直接開門見山,穆姝眼底意外。
“向公子您是巡鹽向大人之子,身份尊貴,而阿瑾隻是一介俗人,同您雲泥之間,在下實在不敢。”
向謙既然自己來尋求合作,必定要拿出誠意:“你要查的賭場老闆娘已經死了,在跟你這個賭徒手下見過面後,就死了。”
穆姝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不過瞬間又恢複如常。
向謙接着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塊木頭盒子,遞到穆姝面前。
“我要找的,和你一樣,咱們不如聯手合作,一起端了白頭翁據點,把暗中那隻手徹底給揪出來,倒時候京城商界變動,風浪之下,才能有更多機會。”
穆姝垂眸看着面前的盒子,并未動作:“不知道向公子跟阿瑾談的是人情還是生意。”
向謙勾起唇角:“有時人情也是生意,生意場自然也離不開人情,不然你也不會這個時候跟紀老會長撕破臉皮,想必已經做好吃了他不吐骨頭的念頭。”
穆姝也跟着笑,削瘦的手臂接過木盒,放在手心,伸手打開。
看到裡面的東西,瞳孔倏地一顫。
木盒裡擺放着一縷白色頭發跟泛黑的獠牙。
穆姝做夢也不會忘記,這是白頭翁身上的東西。
“我沒必要騙你,白頭翁的事,為什麼朝廷避之不及,是因為這事若是鬧起來,許多人都要牽扯進來,如若不然不會是現在風平浪靜的樣子,你在京城商會時間不短,紀老會長連同宮裡早有勾結,想必你一定心裡清楚,更何況,如今南境已經打起來了,現在這件事若是平淡下來,你和司潛就是第一個被平算的。”
穆姝擡眸看向向謙。
“向公子可知自己所言,就算你是鹽巡大員的公子,流傳出去是禍逆九族的話。”
向謙冷哼一聲:“君心難測,阿瑾,你我都是商人,該明白手裡籌碼的重要,如今父親身體欠安,南境邊境紊亂,巡鹽看似肥差,确實處處都要考慮,有多少人緊盯這個位置,若是安穩無虞,我又何必冒險回京城,博得一線生機。
皇後同唐元帥一脈,假借京城勢亂,紛擾視線,如此外頭的東西會被他們一點點拆分入肚。”
穆姝指尖在木盒上摩梭,濃睫微微顫動。
腦海中回蕩着那句“一線生機”
風雨飄搖間,求穩過活,最後隻會被人一點點吃掉。
“雷武現在在哪?”
向謙看着穆姝終于有松動,暗自松了一口氣。
“南境商路有一處驿站,那裡前些日子那裡有異動,不過不知是不是打草驚蛇,他們格外警惕,數量龐大的傀儡在京城屯聚,不可能不引起懷疑,商道臨界京城,往來的都是商隊貨車,靠着京城商會的關系,再起兩三波命案,根本不在話下。”
穆姝眉頭微皺:“驿站?”
難怪京城裡找不到人,原來已經到了南境。
向謙注意到穆姝情緒上的波動,輕輕點頭:“他們并沒有打算在京城久留,反而像是等待什麼時機。”
穆姝忽然想到什麼,跟向謙不謀而合的對視一眼。
“驚蟄祭虎?”
向謙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欣賞:“大旱年景,流民激增,現如今皇權已經平息不了衆怒,依照當今陛下的性格,驚蟄那天必然要帶着文武去章山祭虎,文臣當道,禮部自然樂意謀劃,屆時再動,死的人,就不知是不是一個小小驸馬了……”
兩人眼眸流轉,彼此都設想到了要發生的局面。
向謙點到為止,站起身:“此前我入資賭場,也是探查許久,那賭場老闆娘死的蹊跷,你若有空,可以到我府上瞧瞧。”
穆姝收斂眸中情緒:“公子想要什麼,不知阿瑾,能不能出的起?”
向謙挺直腰闆,修長白皙的手指端起桌上茶杯,放在唇邊輕輕一抿。
“你若得手,京城商會我要三成。”
穆姝嘴角勾起笑意:“原來向公子是把寶押在我身上了。”
向謙目光直直,打量穆姝,他已經觀察許久,阿瑾是不二人選:“你總是身處司潛身後,可一些大事之上總能看到你的身影,直覺告訴我,你要的東西不止這些。”
穆姝眉眼彎彎,眼睛像個小狐狸。
“阿瑾軟弱無能,擔不起向公子如此謬贊。”
向謙:“紀老會長的兒子在你手裡,因而他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你不是魯莽冒進,而是一直都在暗中掌舵,對不對?”
穆姝俊眉微挑:“向公子同戶部楊大人關系匪淺,當日在楊俊公子介紹下同阿瑾相識,想來也是早料到今日,若說是神機妙算,阿瑾自愧不如。”
向謙張嘴哈哈大笑,看着面前睚眦必報,一點啞巴虧不吃的人,笑意更盛:“既然是要合作的人,還是不要互揭老底吧。”
向謙走後,穆姝長舒一口氣,一個人面色凝重的坐在正堂,佟正從外頭進來。
走到她身前:“主子,屍體挖出來了。”
穆姝回神,看到佟正臉色沉重。
“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