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正點頭:“主子,那屍體還是個小孩,約莫着十五六歲的樣子,周身重傷,看不清人臉。”
穆姝起身:“我去看看。”
佟正眉頭微皺,看着穆姝毫無血色的臉,擔憂:“主子,您還是别去了,屍體已經腐敗的厲害……”
穆姝搖頭:“無妨,走吧。”
天色漸漸昏暗,兩個人策馬而行,從後門出來。
山坡上已經派人把守起來。
上面的土坡上,能看到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
看守的人見到兩人過來,趕忙讓出一條路來。
揭開屍體上的白布,旁邊是找來時常往來合作的周老頭。
周老頭年輕時曾是官府的仵作,後面年紀大了,便回家養老,偶爾也會私下接活,掙錢買酒。
屍體蓬頭垢面,渾身上下傷痕累累,血污遍及全身各處,屍臭的腐爛味摻雜着濃郁的血腥味叫人退避三舍。
周老頭一旁開口;“此人脖子上有個大口子,被放血而死,不過倒也蹊跷,他身上除了脖子上的緻命傷,身上各處都是皮肉傷口,并非緻命。”
穆姝眼神凝重:“可能推測出他何時死的?”
周老頭輕撫胡須:“從屍體腐化程度來看,已經半個月有餘。”
穆姝點頭,半個月上下,确實能跟景華說的對的上。
不過……這種離奇的死法,盡然跟白頭翁相近,可這人分明還是個孩子,況且三麻子冒着生命危險把他倒弄出來,不可能平白無故沒有原因。
周老頭拿着利刀繼續驗屍,驗到一半,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旁邊兩人趕忙看過來。
一枚帶血的簪子從屍體的胃裡夾出來。
在場衆人皆是一驚,周圍侍從有的因為刺鼻的味道已經反胃的吐出來。
周老頭把簪子放到一邊,仔細剖查一遍,隻要都檢查完,才進行收尾,緩緩給屍體蓋上白布。
穆姝目光注視在一旁呈放的那枚帶血的簪子。
周老頭淨手,走到兩人面前。
“這簪子是活着時候,生吞進去的,若是死後塞進去,不會這麼順利到胃裡。”
穆姝看着那枚銀簪,眼眸微眯。
事情開始變得越來越蹊跷。
周老頭隔着手套把簪子用水沖洗幹淨。
忽然想起什麼,擡頭看着穆姝:“不僅死法蹊跷,就連這個人也跟尋常人不一樣。”
穆姝:“有何不同?”
“他是個男兒,就算是年少身體發育不成熟,也不該這麼瘦弱。”仵作把銀簪裝進呆子封好,妥善放到一邊桌上,放低聲音:“依我看呐,這人應該是天生瘦骨,這樣的人最适合歌妓曼舞,而且身上柔軟,就算到了弱冠年紀也是瘦瘦小小的。”
周老頭之前在官府幹活,零零總總見過的稀罕事也不在少數。
一般這樣的人,都是提前挑選好,供富貴公侯大人們享樂的。
穆姝眼底晦暗不明,腦海中突然想到什麼。
冥冥中似乎線索一直未斷,隻是現在破碎的線索太多,太雜亂。
天色漸漸昏暗,周老頭離開後,穆姝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佟正命人将屍體掩埋,注意到她的反常。
“主子,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穆姝收斂思緒,一陣寒風吹過,順着衣袖往裡灌風。
吹的人汗毛直立。
轉頭看向佟正:“豢養男寵……看來這孩子對那些人應該是有大用,被三麻子打亂計劃才如此不管不顧的發生後面那麼多事。”
佟正點頭,看來三麻子的死不是意外,應該是警告打亂他們計劃的人。
穆姝拉緊身上的氅袍,輕歎一口氣:“既然是舊案重查,那就歸根到底還在三麻子身上,你們回去調查咱們的人嚴守各處賭場和酒樓人流密集之地,天生瘦骨能出現的地方,仔細想象也就那麼幾個。”
佟正點頭,現在雷武失蹤,眼前的事一樁接着一樁,實在叫人焦頭爛額。
“主子,天色已晚,屬下先送您回王府吧。”
穆姝搖頭:“我還得回太學,景華那邊還有話沒說清楚。”
“好。”佟正抿唇,牽過馬車,送穆姝回太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