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營送走穆澤,心裡情緒久久不能平息,冷風吹過臉上,背上卻已經濕透。
穆澤不信任他,大理寺的人,想必不久之後會再來。
可以搪塞一次,可若是再來第二次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現在時間緊迫,邊外吃緊,王壽還沒進京就已經下了牢獄。
顯而易見,即使陛下不想調查,可衆怒難平,避退到後面,現在是最好的辦法。
羅玉林從外面巡防回來,感受到屋裡的氛圍沉重。
還沒放牌子,就被人叫到正廳,說舒大人找。
舒營垂頭喪氣的坐在正堂前,手裡拿着銀紋刻的煙鬥,屋裡滿是煙草的味道。
“舒大人,您找我。”
舒營放下手裡的煙鬥,擡眸看向羅玉林:“老二你來了,坐吧。”
羅玉林點頭,身上帶了一陣寒氣,坐到一旁。
屋裡無人,隻有他們兩個人。
舒營眼底寫滿憔悴:“老二,你來禁軍多長時間了?”
羅玉林眼底平靜看向舒營,順着他的話題,回答:“滿打滿算有三年了。”
“原來這麼長時間了。”舒營長長舒一口氣,整個靠在椅背前:“當年我被上面調派,把你丢在禁軍,想必心裡怨恨我吧。”
羅玉林眼底淡然,當年的氣憤已經逐漸消散,以前戾氣重,聽到舒營的話,心裡肯定會有怨恨,可如今不一樣,遇上真正看重自己的人。
怨恨自然會怨恨,隻不過那些不甘心,就随着時間一點點釋然。
當初的真心沒有換來真心,想來現在也不會。
盡管心裡是這麼想的,面上還是抿唇搖頭,眸中閃光:“舒大人對我有提攜之恩,能在軍中到京城,還多虧您的提攜。”
兩個人說着客套話,彼此之間都在彼此試探。
舒營因為酒色而頹靡的眼神,聞言一下子亮起來。
“你當真還記得我對你的恩情?”
羅玉林斂眸,上前拱手:“大人提攜,舒營沒齒難忘。”
舒營得到肯定回答之後,心裡像放下一塊大石頭,高興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羅玉林早就注意到舒營眼眸閃過的寒光,想到江翊之前說的話,不出所料。
舒營起身,走到門前,環視周圍,發現沒什麼異樣,才放心把門關上。
同羅玉林并肩而坐。
“今日我确實有一事找你,事成之後,你我功名水到渠成。”
羅玉林眼眸微亮,佯裝感興趣:“舒大人所言當真?”
“自然是真。”舒營看着羅玉林感興趣,伸手抹了把鼻子,朝他身邊靠了靠:“不過是富貴險中求,老二,如今局勢變換,我現在這個位置,哥哥自然也想拽你一把,不過就不是怕你不敢。”
羅玉林眼睛彎彎:“亂世之中,不過是吃口飯吃,禁軍裡跟着小侯爺,也是有今沒明,那裡像跟着舒大人來的痛快。”
提到江翊,舒營滿意點頭:“現在江翊下落不明,可我最近在禁軍查賬,也查到不少問腿,現在林場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這裡面小侯爺責任難辭其咎,不如趁現在咱們做個順水人情。”
羅玉林粗狂的臉上胡渣泛濫,眼眸暗中一凜:“舒大人竟然同我想到一塊去了,不瞞大人,下官早就看不上小侯爺,不過是仗着父輩基業,胡作非為,咱們禁軍兄弟那個不是受傷流血,一步一步走上來的,他一個年紀輕輕的過來,仗勢欺人,誰不知道大人你是明升暗降,若是論功行賞,哪裡有您——”
羅玉林說話聲音越來越大,還沒說完就被舒營攔住。
舒營眼底閃過慌張,朝羅玉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這聲音越來越大,就算是現在屋裡沒人,舒營還是做賊心緒,不敢太過引人矚目。
“老二,慎言慎言!”
羅玉林點頭,神情裡憤憤不平。
舒營見他反應激動,本來還擔心拿捏不住羅玉林,沒想到他比自己還義憤填膺。
“這個事還要從長計議,不過江翊失蹤,咱們就要好好查查,現在禁軍是個無底洞,他江文欽不填,沒人能填滿,到時候等風波結束,哥哥重回禁軍,老二,你繼續來當我的左膀右臂。”
羅玉林點頭,平複心緒:“大人說的對,您想怎麼調查,我羅老二肯定任您差遣。”
舒營佯裝為難,托着下巴:“現在南境糧道出事,加上南境戰敗,這裡面跟九門守備軍有關系,你必須抓緊時間,探查江翊的親信,從周邊調查,找出江翊通敵的證據。”
羅玉林眉頭微皺:“通敵!?大人您是說……”
“噓!祖宗你小點聲。”
舒營越說心越虛,心想這個祖宗說話怎麼這麼正大光明,嗓門越來越大。
“現在不是聲張的時候,老二你隻管去調查,倒時候我會派人協助你,另外你可這麼氣勢洶洶的,禁軍裡不是還有那個許副将。”
羅玉林氣憤難平,不過聽着舒營的話,還有忍住沒有發作。
兩人說着話,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砰”的一聲踹開。
許南臉色陰沉的的站在門口,把屋裡的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舒營被下了一激靈,看着來着是許南來勢洶洶,本來就有點做賊心虛的念頭,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