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姝手指撫過桌上文書的封面:“你不問問我究竟是誰?”
廖錦山伸手倒酒:“不重要,你有本事,把京城攪動的天翻地覆,更好。”
“……”
“我還沒死呢,别一副哭喪的表情,要是真有心,今夜不醉不歸,漂亮美人相配,倒是痛快……”
穆姝收斂思緒,恢複尋常模樣,沒有深究的意義。
聽着廖錦山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古怪,上下當量自己,噗嗤一聲笑出聲:“漂亮美人相陪,怕是廖老闆要醉了。”
說着伸手擡起酒壺,給兩人斟酒。
廖錦山慵懶靠在一邊,看着穆姝眼神疲憊松緩,這樣的機會不知道還有沒有。
寬松衣料下,胸口裸露,喘着粗氣,眼角彎彎:“知我者,阿瑾也……”
烈酒入肚,意識逐漸渙散,生命的流失伴随着疼痛一點點變為實感。
若是真能一醉不醒,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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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驚蟄一事之後,江翊算是真正青雲直上,掌管禁軍左右二位,統管京營三部,手中不似之前右衛的空職,而是真正軍權在手,擁統兵調令之權。
禁軍上下原本還心有不服的人,如今真正信服這位總督,早在之前就預見局面,未雨綢缪。
望春樓請了花魁名角來舞曲助興,江翊包了整個花船,往來赴宴的都是京城名流,燈華酒色下,紙醉金迷,熱鬧非凡。
江翊擺酒款待來客,有邱雲甯這個萬事通自然不用太過費心。
花船巨大,二樓觀望台後面還有一處巨大的平台,賓客都在下面聽曲,上頭的人還不多。
走上前,一直不見人影的阮通正在甲闆角落飲酒。
“景雙,怎麼一個人?”
阮通聽着聲音,擡眸看到拿着酒杯過來的江翊,抿唇一笑:“今日是你的慶功宴,哪裡能搶主角的風頭。”
江翊坐在對面,嘴角含笑,周圍充斥着戲台舞曲的聲音,沖破河港,手裡端起酒杯:“兄弟,梅山一事能這麼順利還要多謝你,救我于水火。”
“你我兄弟,何必說這些。”阮通搖頭,端起酒杯跟着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辛辣醇甘的味道彌漫舌根,心裡的話到嘴邊卻是猶豫不決。
“文欽,你是不是瞞着我們什麼?”
江翊錯愕:“怎麼這麼問?”
阮通眼神一場平靜的看着江翊:“你瞞不過我,梅山之前甚至在林場,魏賀還有宋子傑,你都知曉甚至是參與,對不對?”
空氣中陷入沉默,酒香彌漫着周圍夜晚篝火的松木柴火味道。
江翊放下手裡酒杯,無奈地輕歎一口氣:“什麼都瞞不過你。”
阮通眉頭微皺,看着自己的從小的兄弟,壓低聲音:“你知不道自己在幹什麼,稍走錯一步,就要萬劫不複。”
江翊嘴角苦笑,摩挲手裡酒杯:“陛下疑心深重,兵權分散,文官當道還不能消除他的忌憚,你我出身将門,唐風年是個例子,可下一次就可能輪到你我身上,景雙,咱們不能不做打算。”
阮通眼神凝重:“皇子奪嫡,你害怕太子不穩?”
“不是不穩,而是步履維艱,不知何時就被别人拆之入腹,珍王,譽王,暗處之中,唐風年又有多少,大涼早就是強弩之末,多少人想在那個位置上坐一坐。”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阮通何嘗不明白江翊的思慮,陛下忌憚兵權,可又不能抽調剝奪,這樣隻會使邊境情況更糟,隻能慢慢溫水煮青蛙,蠶食武臣,而推崇文官。
這樣畸形的統治之下,早晚會出亂子,而這也是皇帝最想看到的。
将猛獸拴在籠子裡,活活耗死。
可就是因為是從小的兄弟知己,才會格外擔憂。
阮通沉沉歎了口氣,江翊的做法雖然冒險,卻也正确。
兔死狗烹的故事,總是曆曆在目。
“過兩日,我便要回東源了。”
江翊點頭,收斂眼中情緒:“早點回家,嫂子也該惦記,府上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派人跟着你們過去。”
阮通搖頭:“你如今是禁軍總督,平川侯府榮耀加身,本就是封無再封,你也要想好法子,就算急流勇退,也要避開這個風頭。”
江翊忽然一愣,眼底不可掩飾的閃過失落:“急流勇退……這話小姝也說過。”
阮通:“現在還沒有線索?”
“嗯。”
“慢慢來,既然小姝在雲關都能活下來,這次也一定能逢兇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