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之後,九門局勢沒有平穩多久,邊境上的勢力蠢蠢欲動,已經在永城邊上卷土重來。
得到消息後,江翊立刻籌備九門騎兵,命許南先行帶隊去了永城,他不放心家裡,特地留下一隊親衛留守,保護穆英安全。
此刻内憂外患,若是有人趁機在這時對穆英不利,這對江翊來說是緻命的。
穆英神色平靜,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她并沒有選擇把親兵留在身邊,反而是加重人馬派去宋城,宋城前方戰場的糧倉,若是哪裡出事,恐怕一切謀劃都是紙上空談,何況軍中人心不齊,絕大部分都在觀望江翊的手段,沒有雷霆手段,定然會被權力分化,這也是事事親曆親為的原因。
她如何都是小事,軍情禁急,不能因小失大。
夜色漸漸暗沉,九門城外一處民宅後院的長廊處,一個身着純黑衣袍的少年倚柱而立,高束的馬尾随風而動,面容清秀,身形高挑,一雙眸子似星光,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的穆姝。
“你要的東西已經送到環洲。”
穆姝坐在一邊橫椅上,眸色認真看着手裡的一封文書,漸漸擡眸:“做的好。”
鐘符上挑的眼尾透過一絲笑意,彎腰靠近穆姝:“做的好,有沒有獎勵?”
穆姝輕笑,擡眸看他:“你要什麼?”
雙目對視,原本想挑逗的鐘符反倒先不自在,避開眼睛,切了一聲:“算了,跟你說也沒用。”
穆姝眸色平淡:“等風波過後,我送你回雲關,這裡很亂,很危險。”
鐘符聞言俊眉緊皺,原本眼底的笑意消失,掃興地撅着嘴:“穆姝你怎麼回事!說獎勵我,轉過頭來就趕我走。”
穆姝搖頭,臉色中帶着淡淡蒼白:“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嗎?司潛那邊已經送來消息了,西境現在安穩下來了。”
穆姝當年能從雲關死裡逃生,多虧了鐘符,他是郭喚的義弟,從小在郭府長大,說來也算穆姝的弟弟。
當初穆姝和司潛去京城,他也要去,被穆姝堅決摁下,才同意留在西境,現如今情況已經今非昔比,穆姝不希望他在摻和這些波詭雲谲的荒唐事。
鐘符青澀的眼眸看着穆姝,兩個人都不說話,最後實在憋不住,歎了口氣:“要我走也得我把手裡未完待續的事情處理完,再走吧。”
穆姝挑眉,嘴角帶着淡笑:“說話算數。”
鐘符忍不住翻白眼,冷哼一聲,避開話題:“抓到的這些尾巴,一個比一個嘴硬,怎麼辦?”
穆姝輕嗯一聲,眸色輕擡看着屋裡明亮燈光,外頭月光灑落在臉上,柔情的眸底帶着殺意:“看樣子都是豢養多年的死士,既然能跟到九門,那必然都是難啃的硬骨頭。”
鐘符看着穆姝,心底埋藏着話,還是忍不住開口:“你這病秧子身體,剩下的交給我,好好回去養病。”
穆姝身上冷意淡淡,轉身擡眸,牽動嘴角一個淺淺笑意:“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不把人抓出來,難不成要等我死了再去不成?”
種種線索都牽扯雲關,當年的仇若是不報,穆姝死也不會瞑目。
穆姝轉身進了那間屋子,與其說是屋子,不如說專門用來審訊的牢獄,空曠的屋裡,被分成幾個帶着鐵欄的隔間,像一個個鐵籠子,把人裝進去。
空氣中蔓延着濃烈血腥味,伴随着南方的潮濕,味道糾纏久經消散,濃烈的死氣襲人,叫人喘不上氣來。
籠子裡扣押着死士各個身上都是傷痕累累,其中有的意識清醒的人,也有昏迷半死的。
狀态各有不同的人,卻在看到穆姝皆是眸色一亮,像惡狼看到羔羊,簡直要眼睛發紅。
這些人來九門的目的就是為了去穆姝的性命,一路從未停止。
穆姝自始至終心如明鏡,因為不想擾的江翊跟着擔心,便都押到城外。
穆姝邁步來到東邊隔間,緩緩靠近圍欄,蹲下看着圍欄裡面的一個男人。
“誰派你們來的?”
男人眼神陰辣瞪着穆英,像刀子一樣剜過她的臉上,朝一邊地上呸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鄙夷,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穆姝面色平淡,轉頭對着鐘符:“開門。”
鐘符眸色凝重,奈何穆姝态度堅決,最後還是聽話開門。
房門被打開,穆姝面色平靜邁步進來,漆深的眸子平靜看着男人。
“這麼想殺我?”
男人眼眸猙獰,見穆姝近在眼前,忍不住要沖上前,奈何手上還有鎖鍊,手腳都被束縛住。
穆姝嘴角帶着笑,卻讓人有種莫名冷意,從脊梁骨根處開始泛冷,像陰冷的毒藥,慢慢滲透。
穆姝不緊不慢對着鐘符:“把鎖鍊打開。”
鐘符這次并未行動,反而皺眉看着穆姝,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壓着聲音警告她:“這些人都是瘋子。”
穆姝轉眸,神色平淡:“打開。”
鐘符警惕地擋在穆姝身前,眸色沉重把鎖扣打開。
原本想着必死無疑地的男人眸色疑問的看着穆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