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一句輕問落入耳中,下一秒,杜芊蔚頭上突然被放了一個東西擋住視線。
她不明所以的停下,接着一道清潤聲音溜進耳朵,“那你忘性挺大。”
杜芊蔚不再說話,摸索着把東西從頭上拿下來,是一個草帽,剛才被沈岩庭拿在手上,現在卻出現在她頭上。
“走了。”前面的男人喊她。
杜芊蔚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帽檐,有點澀手,又輕輕地把它放到頭頂,快步追上說完話就往前走的沈岩庭。
早晨風很涼爽,吹動的咖啡樹葉遠望去像是層層疊疊綠波似的油畫,但随着她們越往北走綠色越稀薄。
那是葉子稀疏的鏽病咖樹北坡區,員工正在樹間勞作。
沈岩庭這時候問她:“知道為什麼這一片鏽病反複嗎?”
杜芊蔚猜:“是我沒找到方法?”
沈岩庭懷疑地看她一眼,不客氣地說:“是,但不完全是,你園裡咖樹管理做的太差,完全不及格的程度。”
非常直白,讓人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杜芊蔚撇嘴反駁:“我才來半個月好吧,以前的管理就很差。”
“那你想繼續差的話,我可以不講。”他淡淡地說。
這人劣性如此,杜芊蔚有求于人,無奈嘟囔着說:“講啊,你不說我怎麼改?”
他勾勾唇角,繼續說:“昙鎮海拔不算高,春夏季雨水充沛,潮濕條件是鏽菌繁殖的有利因素。”
“北坡本就不夠通風,剛才散步過來,我觀察到咖啡種植區一點都沒做防潮處理,較窄的咖樹間隔又加劇了這個問題,所以北坡鏽病就算治好,下一季度也很容易反複。”他說。
杜芊蔚在腦子裡過一遍沈岩庭的話,突然睜大眼睛到他面前,“所以,做好防潮處理是解決鏽病的關鍵,那我增大咖樹間隔,在潮濕天氣前後及時噴灑真菌劑是不是就可以解決了。”
沈岩庭看着她發亮的眼睛,移開視線,說:“比我想象的聰明一點。”
杜芊蔚一下子開心起來,揚起下巴,“當然聰明。”
為求保險,她不忘問:“咖園的問題都能解決好吧,師兄,你會幫人幫到底的吧?”
他微不可察地頓了頓,“禮尚往來,會幫。”
得到他的應許,杜芊蔚完全放心,心裡琢磨了一下,再想說什麼的時候,一轉身見沈岩庭已經往回走了。
她拉長語調,朝着他的背影問:“你要回去了嗎?”
“我去隔壁。”
差點忘了,沈岩庭隔壁還有實驗呢。
杜芊蔚幫着員工工作了一會,思緒卻一直停在咖啡園的防潮處理上,她要好好想想具體措施,不能一直在鏽病上吃虧。
拿定主意的她不一會也起身離開,不過她剛回到卧室坐到電腦前,就收到言真的電話。
杜芊蔚随手接通,“喂,有事?”
話音剛落,她突然想起來放在客廳的資料,打開免提後手機放在桌子上,轉身去拿。
言真問:“沒事啊,你那個好心網友去了嗎?”
她拿東西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不自然地輕咳兩聲。
言真聽到她的動靜,疑惑問:“你怎麼了,沒事吧?”
言真建議她求助沈岩庭,被她一口拒絕,沒想到最後兜兜轉轉還是沈岩庭。
這個巧合是她說了一定會被嘲笑的程度。
杜芊蔚絲毫沒有猶豫,她決定不講。
重新回到電腦前,她一本正經說:“沒事,已經來了,你怎麼想到問這個了?”
“沒什麼,好奇罷了,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這個農科員能力ok 嗎,能解決你的問題嗎?”言真懷疑地問。
她想起來剛才沈岩庭分析的種植園管理,誠實回答:“還行吧,挺厲害的,大概一周之後就差不多了。”
言真似乎不太滿意,接着又問:“呦,有他厲害?”
這個“他”沒指明是誰,但不影響杜芊蔚知道是誰。
她聰明地把沈岩庭分成現在和以前兩個人,之前的沈岩庭自然沒有現在會得多,于是她說:“應該是這個農科員厲害。”
“啊?你認真的嗎?”言真震驚,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又不信邪地拿出殺手锏:“那這個農科員有他帥嗎?”
她的語氣仿佛信心滿滿。
杜芊蔚這時候認真的思索了一下,言真開始在對面大笑:“我不信有他帥!”
她回答:“我感覺和他一樣帥。”
言真的笑聲頓時停住,空氣中悄然沉默,杜芊蔚不太确定點亮屏幕,确保還在通話中,聽見對面說:“好,沒什麼了,挂了吧。” 接着通話結束。
而客廳裡,剛好回來拿東西的沈岩庭立在門外,靜默片刻,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