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葉在陽光下映照出的不規則陰影,随着風動在磚紅土壤上一跳一跳。
沈岩庭抓她手腕的動作是越來越熟練了。
杜芊蔚看了眼被握住的地方,旋轉手腕掙了掙,感受沈岩庭力度從輕飄飄慢慢收緊,她皺了皺眉,說:“沒有不開心,謝謝你來找我。”
沈岩庭斂下力道,與她并肩,繼續問:“因為我今天忽略你了?”
沈岩庭不說還好,一說她立刻被這句話激起了情緒,她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回:“沒有,你給我介紹了朋友,還來找我,我也道謝了,不是很正常嘛。”
沈岩庭不說話了,他神色一向淡,此刻有些迷惘的樣子反倒柔軟了幾分。
為什麼要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她不明白,但她一向無情,自顧自拉起小筐走。
但感覺自己沒走兩步,一股力道又把她拽了回來,下一秒小筐不知怎麼就神奇地到了沈岩庭手上。
她被這突然的變化搞得傻眼,反應過來後喊了聲:“你幹嘛!”
“我來。”他說,“陳争說,讓我替你拿。”
“不用!”她又不是拿不動,幹嘛用他拿。
“萎凋不及時茶邊會發紅,我拿着走得更快。”
杜芊蔚懶得再争執,幹脆自己氣沖沖往前走,再多說一句都會讓她火大。
過了幾秒。
“走哪邊?”她朝身後喊道。
——
茶葉采摘後要先在陰涼的地方自然攤晾,使得鮮葉變軟散去青草味才能進行殺青。
杜芊蔚把鮮葉鋪晾在竹盤後離開,決定半下午再來進行下一步驟。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進入咖啡園,這時候正好到中午飯點,園裡站着不少吃完飯閑聊的員工。
杜芊蔚穿過前院時,田豔招呼着問:“诶,小老闆你中午不是在隔壁茶園吃午飯嗎,那麼快就回來啦?”
杜芊蔚去茶園前和田叔說中午不回來吃飯,當時田豔也在。
“沒吃。”她說。
田仲麟注意到杜芊蔚明顯不悅的臉色和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用胳膊肘戳了田豔一下,笑着接話:“那正好,在咱們園裡吃。”
“不想吃。”她不願多說,落下一句踏步離開。
“這怎麼生氣了?”田豔搞不清楚狀況。
田仲麟歎氣,對身邊的田豔說:“你說話留點心吧。”
“我這說什麼了我。”田豔拉着田仲麟執着詢問。
而沈岩庭立身在旁,全程沒說話,眼神沉霭霭地盯着杜芊蔚走的背影,突然扭頭對一旁的田仲麟說:“田叔,我想麻煩您一件事。”
——
杜芊蔚抱着從超市采購的一大袋零食,“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隔絕了所有聲音,安靜中,杜芊蔚才意識到她把情緒帶到别人身上。
隐隐懊悔反省同時,她又在心裡給沈岩庭記上一筆。
還不是因為他,他最少占一半責任!
可生氣歸生氣,杜芊蔚不忘把手機插上電看言真發的信息:
【好,别氣了,一會給你一個驚喜。】
下面還有一條信息,時間隔了幾分鐘。
【這個人不會還是那個農科員吧?怎麼還沒走,那麼煩人,我就說他沒有沈岩庭好吧。】
好什麼好,杜芊蔚這時候也顧忌着言真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人,不客氣評價:【沒一個好東西。】
【什麼驚喜?】她接着問。
杜芊蔚這邊信息才發出,下一秒言真的語音就發過來了。
“我這會兒正在開車,一會給你打電話說。”
杜芊蔚不急着知道,關掉手機讓它充電填飽肚子。
許是上午的波動實在讓人疲憊,她窩在窗邊搖椅上,不一會入眠。
可搖椅總歸不夠柔軟,她姿勢不太舒服,睡得很淺,半夢半醒間,像做夢似的,杜芊蔚在腦海上演一段往事。
那是大一下學期,杜芊蔚修了植物鑒賞的選修課,這門課以課堂形式豐富多彩風靡,最後一節課是老師帶領學生郊外峽谷徒步觀賞植物,再根據實踐寫一篇結課論文。
這種野外課,學生安全是第一要點,因此老師讓學生分批上課同時又帶了一名助教,好巧不巧,杜芊蔚所在的那一批學生上課時的助教就是沈岩庭。
在杜芊蔚看來,當時她和沈岩庭還算不上不對付,頂多有誤會在前,她不在他面前招眼就是了。
實踐課學生不少,一路走在沈岩庭身邊和他說話的也不少。
杜芊蔚就老老實實跟着隊伍後面徒步,旁邊不知道哪個學院的女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天,兩個人順其自然結伴同行。
将近兩小時的路線完成,老師注意事項又說了一遍,通知可以休整一下或者自由活動,半小時後原地集合。
杜芊蔚從背包裡拿出礦泉水灌進喉嚨,一群人一路上沒停歇,她走得渾身黏膩,這有時間休整才發現胳膊和腿上蹭了一塊一塊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