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庭按響鑰匙,杜芊蔚從換車開始聽的雲裡霧裡,懶得參入進他們,對着大鼻孔似的車頭和顯眼且一眼貴的品牌立标吐吐舌頭,和他說後将轎車的副駕駛門打開上車。
車門一關,陸舟川毫不客氣打趣好友:“她倒是挺有性子,臉也像天仙似的,就是不知道沈二少爺到最後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啊。”
沈岩庭沒直說,隻說:“我們回來是去見她父親。”
陸舟川聽他這樣一說,目光探索性地投向轎車,車窗開了一條窄縫,裡頭人白皙的皮膚透過依然晃眼。
這時沈岩庭側身靠近一步,準确無誤的擋住他的視線,陸舟川笑說:“不讓看啊?”
“不是,她不喜歡,盯着她看她會不舒服。”
陸舟川挪揄道:“沈二少爺也是細嗅薔薇了。”
他沒理,隻問:“東西拿了嘛。”
“在後備箱。”
“謝了。”他點頭回。
陸舟川岔開話題收斂神色,“聯姻先不提,你确定不繼續做學術研究了,畢業回公司?”
沈岩庭并不十分覺得遺憾,隻是做出了選擇:“殊途同歸而已,有些東西很奢侈,所以沒辦法全要,我們都很明白這個道理。”
“那你總得有個打算吧?你大哥珠玉在前,現如今正慢慢掌權,你嫌少露面,本就沒打算争,回去有什麼意思。”
沈家本就是百年茶葉世家,在上世紀中期更是抓住機遇,産業擴大到全國各地。沈家低調,但現如今南方市面上大部分茶葉,背後都繞不開沈家的茗源公司。
“我沒想進董事會。”他說,“實驗培育的茶株能很大程度降低環境對品質的影響,我計劃接手一家子公司自己投産做項目。”
沈岩庭補充:“當然,兩邊都不能耽誤。”
陸舟川自然知道沈岩庭說的另一邊是誰。
話說完了,總不能讓人等着。沈岩庭擡臂看了一眼腕表,打發陸舟川把越野車開走放車庫後往轎車方向走。
沈岩庭一上車,杜芊蔚闆着一張精緻小臉教育他:“沈岩庭,你不誠實。”
一有事就叫師兄,沒事或者不開心就喊他的名字,沈岩庭已經歸納出這個規律,抿嘴忍笑。
“幹嘛打腫臉充胖子,還借車裝有錢,我沒發現你還是這種人。”她雙手抱胸,語氣是上挑的責怪。
沈岩庭發動轎車,語氣裡沁着笑意,也不解釋,沒頭沒尾回:“應該能養得起你。”
看吧看吧,這人還在嘴硬,她在昙鎮咖啡園不太有花錢的用武之地,就這樣快遞每次能放越野大半個後備箱,以至于沈岩庭有如此可怕的想法是有多小瞧她。
這樣說來,雲市的sales 肯定思念她了。
沒顧着遺憾,她棕眼珠圓圓看着他,玩笑着争辯:“養我怕不是要用金屋,而且誰用你養!”
“金屋。”他挑眉重複了一遍,又說:“這不還沒機會,可……”
沈岩庭故意停頓一秒,才說:“蔚蔚,咱們現在可是男女朋友,一條船上的人,習慣一下。”
最親近的稱呼從他嘴裡勾住尾調說出,難以形容地讓她丢了一半氣勢,他從哪聽來的,學的那樣快!
安靜的空間裡車窗下調,風倒灌進入,隻往心口吹。
“臉要和天邊的紅霞一樣了,降降溫。”他笑說。
杜芊蔚不願意和他再說話了!
靜嘉苑沈岩庭接她時來過,不用杜芊蔚指路一路開到别墅門口,沈岩庭這時候倒上道,不言不語地幫她開車門。
她下車整理裙擺,再擡頭時沈岩庭關上後備箱,手裡已經拿上了禮物。
“怎麼變出來的?”她感歎。
“昨天安排的,今天麻煩陸舟川送來。”
杜芊蔚比出一個大拇指,挎住沈岩庭的小臂進門,阿姨上來接過她和沈岩庭手裡的包和禮物。
她掃過一樓客廳,問道:“我爸呢?”
“杜先生在書房,菜已經好了,小姐可以喊一下先生。”阿姨是他們家的老人兒了,擺出台階來緩和父女關系。
她點點頭,貼近沈岩庭告訴他先坐,拿上他拿的茶葉敲書房的門。
放輕腳步立到書桌旁,杜海東正在揮墨,空茶杯放在紅木桌上。
杜芊蔚自覺收杯,動作不算标準地泡了杯白毛尖,茶香很快沿着杯壁馥郁開來。
杜海東端茶抿了一口,問:“那小子拿來的?”
“嗯。”她似是邀功一樣點了點下巴,“怎麼樣?”
杜海東銳利眉眼緩了緩,沒說話,卻是把茶杯往她身邊一放。
杜芊蔚可不願意了,“晚上喝多了茶不好,阿姨說菜齊了,吃飯了,而且人還在下面等着呢。”她說。
一大桌菜上桌,除了她喜歡酸辣口,還有一些口味清淡的南方菜色,倒是新鮮。
杜芊蔚吃飯沒有食不言的習慣,但這頓飯一開始安靜的很,閑聊也隻是無關緊要。
她琢磨杜海東罐子裡賣的什麼藥,沒辦法做到埋頭苦吃,于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挑剔,相比之下沈岩庭看起來就自然多了,還能用公筷夾她喜歡的菜給她。
杜海東觀察對面的兩人,這時候說:“沈家前兩天聯系我協商退婚事宜。”
他的視線轉到沈岩庭身上,補充:“沈家二少爺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