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車内情緒在無聲流淌，杜芊蔚“哦”一聲，眨眼睛避開沈岩庭的眼神，紅燈倒計時結束，他扶着方向盤右轉。

她不自然的岔開話題，遺憾的語氣說：“話說我爸都沒問你哎，咱們事先串通的回答都沒用上。”

“杜總大概都都知道，調查個背景而已。”

她猜到了這一點，順嘴問：“那你什麼背景？”

沒等得到回答，沈岩庭電話先響起來，兩個人還沒出市區，他靠邊停車接聽，手指落在方向盤上一敲一敲響。

電話挂斷，沈岩庭說：“新茶第二批檢測數據前後差異較大，我要去實驗室一趟看看。”

他簡單告知她，同時已經做好安排：“我先送你回園裡，或者還送你回靜嘉苑先住一晚上？”

“這時候去等結束要很晚了吧，你回來住哪啊？”杜芊蔚反問。

沈岩庭：“實驗室能湊合，而且我雲市有房子住，你比較重要。”

把她送回咖啡園再回雲市又累又麻煩，靜嘉苑她也不想去。她頭一歪，“開到你家，我去你家睡。”

沒得到同意答案的一秒中，她先發制人：“不行嘛，就能你睡在我那裡，不能我睡你那裡嗎，禮尚往來懂不懂啊！”

沈岩庭忽然一笑，調轉車頭回到主路，兩側暖光街燈沉默延伸成光點，車流密集，路上經過市中心商場一樓的屈臣氏停下，杜芊蔚火速買好用品。

市中心的小區，電梯一層層上升，“啪”的一聲開關聲響，高樓平層入目，整個房子無主燈的設計，墨色透過客廳落地窗流入，一眼空曠簡約。

杜芊蔚打量一番，感歎：“沈岩庭，告訴我，你是不是從項目裡偷摸扣錢了！我要舉報。”

他将物品放在客廳桌子上，“感謝小杜女士熱心，但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窮。”

杜芊蔚也是剛才才猜到的，他得到杜海東的認同，想必家境一定不差。

跟着沈岩庭後面，聽他介紹衛生間和客廳的布局，接着打開一間房門，拿出一套新的床品。

杜芊蔚點點頭，推着他往門口走：“好好好，我都知道，你走吧，我自己會看會找。”

“密碼我發到你手機上了，我走之後多擰一圈裡鎖，有什麼事随時打電話。”他站在玄關強調。

杜芊蔚笑着和他說再見，卻在他剛走不到一個小時就面臨了問題——她沒有更換的衣服！

沈岩庭這時候可能才到實驗室吧。

她圍上浴巾，憑借着記憶推開主卧的房門，灰色的衣櫃裡一件件排列整齊，杜芊蔚挑了件白色帶字母的T恤套上，一低頭還能聞到淡淡的洗衣液香。

不同于他們在咖啡園二樓的那一款洗衣液，是淡雅溫暖的橙花味。

等躺在床上，她頭栽入柔軟的枕頭，才先斬後奏地點開沈岩庭的頭像，話說一半地發了一句：【我沒能換的衣服穿！（歎氣）（傻眼）】

過了一會沒等到回複，電話響起來，沈岩庭在那頭說：“主卧衣櫃裡有幹淨的衣服。”

他的聲音悶悶的，似乎隔了一層口罩，聽不太真切，杜芊蔚突然感覺這個房子有點大，也不知道沈岩庭一個人住會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我已經穿上了，在發信息之前，所以就算你不讓我也沒打算脫下來。”得到男人的答應後，她佯裝無理回。

“好。”

“你在忙了嗎？”有點不想挂電話，她問。

“還好。”

但又不能耽誤他，“最後一件事，我想找一本書看，助眠。”

跟着沈岩庭的聲音又到了主卧，她走到最裡側的書架前，沒等看清一本本書名，唯一的空隙中的一個相框先吸引了她的視線。

“這兒有一張……一本書，我拿好了，挂了，晚安。”

杜芊蔚臨時止住話頭，挂斷後幾分好奇、幾分鬼使神差地把相框拿在手裡。

一台鋼琴前坐了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小男孩明顯比女孩大幾歲，拍攝時兩個人一起回頭，男孩手指還放在鋼琴上，一臉茫然，女孩卻截然不同，坐在旁邊笑得眯着眼。

遺憾的是照片并不清晰，時間大概太久了。

杜芊蔚看到照片在沈岩庭的意料之中。

這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張照片，美好到像一切的開始，事實上，它也正是如此。

不，開始還要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