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蔚後知後覺被這句話成功逗笑，她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臭，這人還真記住了，洗澡再來也不嫌麻煩。

“回來回來。”她拉住男人作勢要轉身的衣擺，不費什麼力就把人拉回來，“換完再洗，不然你就不隻是臭了。”

沈岩庭個子高，稍微一擡手就能夠到窗框，他拿着螺絲刀将舊玻璃卸下來，若隐若現露出一小節勁瘦的後腰。

杜芊蔚坐在床邊，在他身後毫無顧忌地欣賞，一下一下地晃小腿。

“那你怎麼不直接買兩塊？”她忍不住問。

沈岩庭一邊有條不紊地拿起地面的材料，一邊回複她：“店裡隻有一塊現成的，另一塊要等貨。”

杜芊蔚根本沒打算問他為什麼讓給她，沈岩庭肯定原本就打算好了，可他就是惡劣，故意讓她誤會，他總是這樣。

于是她喊他，“沈岩庭，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做一件事有三分的心意要說成六分，可你是笨蛋，像現在這樣子，就算把玻璃讓給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你。”

“那你呢？”他反問。

從小到大被肯定才智的沈岩庭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笨拙，側身朝杜芊蔚望來。

他想，杜芊蔚看起來驕縱又無畏，實際上心是最柔軟的泡芙，細膩又多憂，一不小心就跑出奶油。

觸及到他的眼神，杜芊蔚小腿擺動的幅度逐漸變慢，“我怎麼了？”

以為他要說自己笨，她立馬要炸毛。

沈岩庭舉手作投降狀，話又不說了，扭過去輕笑，“杜芊蔚，你可真是可愛。”

一瞬間像被糖衣炮彈糊住爪子，她奇怪的乖巧下來。

新玻璃幹淨到反光，兩人的影子不太清晰地映在上面，杜芊蔚盯了一會，察覺泛燙的臉頰無處遁形，開始不客氣地趕修理工。

裝修工挑眉接受她的用完就扔，臨走時懶懶回頭，“晚安，明天早起吧，帶你去其他地方轉轉。”

“幹什麼？”

“找答案。”

或許是好奇沈岩庭的安排，杜芊蔚第二天早上比鬧鐘醒得早。

沈岩庭一出門就看到一人穿着休閑套裝蹲在那發呆，像一個可愛的小手辦，不自覺上揚嘴角，喊她出發。

杜芊蔚輕車熟路坐上副駕駛，任由沈岩庭将車開到任何一個地方。

十幾公裡的路程，後半段突然遇上了路霸。

昙鎮的瀝青公路隻能兩輛車并排行駛，穿過鎮中心時前面一輛前方寶馬始終壓速不讓過，喇叭按了兩下沒用，副駕駛的杜芊蔚耐心告罄，發出“神經病”的禮貌問候。

僵持了五分鐘，沈岩庭找到機會果斷從旁邊别上去，這是一個如果對方繼續擋路就會撞上去的架勢，寶馬和邁巴赫無聲比較誰怕被蹭，最後寶馬落敗堪堪避開。

超車後沈岩庭聽從杜芊蔚的要求，将寶馬遠遠甩在後面，一路順暢将轎車直接開到了一處空曠的院子裡。

沈岩庭解釋：“這兒也是個咖啡種植園，楊伯一家種了四個咖啡品種。”說着他擡了下下巴：“來了。”

她擡頭看過去，穿着黃色格子衫的中年女人停好三輪車，沈岩庭走上前把車上的竹編筐拿下來，楊大娘溫和地看了她一會，笑着扭頭和沈岩庭說了什麼。

沈岩庭聽了點點頭，也笑。

杜芊蔚被看得不自在，在楊大娘招呼他們進屋時跟着沈岩庭背後，偷偷問他和楊大娘剛才說聊了什麼。

沈岩庭拉長語調貼近耳朵告訴她：“誇你好看，楊大娘說你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人兒。”

繼承了文如惟驚人的美貌和杜海東溫和的外表氣質，杜芊蔚對誇獎司空見慣，但或許是和沈岩庭一起來的緣故，她還是小小的開心了一下。

剛才的擔心拘謹減弱，她思維發散，往旁邊湊湊又問沈岩庭：“那大娘第一次見你怎麼誇你的？”

“最”這個字眼其實她不太認同。

“我沒什麼好誇的。”他散漫地回。

她覺得沈岩庭也很……好吧，用漂亮确實不太合适。

兩人在紅木硬沙發上坐好，楊大娘洗好水果，杜芊蔚眼神剛落在發紫的葡萄上，聽見楊大娘說：“小沈帶杜小姐來的突然，這些水果還是你們帶來的……”

小沈，她琢磨了一下，笑了笑：“您叫我小杜就行，是我來打擾了。”

說最後半句她突然停頓了一下，因為她餘光瞥見沈岩庭将裝葡萄的瓷碗挪到她面前，還有遞過來的紙巾。

他動作自然極了，聲音朝楊大娘問：“楊大伯和楊晨還在田裡嗎？”

“沒，楊晨去買菜了，老楊在弄最後一點覆蓋的東西了，也快回來了。”

沈岩庭看了眼時間，“我去看看。”接着眼神落在她身上，似在詢問她要不要一起。

杜芊蔚不禁開始懷疑起來，如果來這裡也是下園的話，那和她在咖啡園幹活有什麼不一樣，還找什麼答案。

她不願意再動，和楊大娘待在堂屋不太熟悉地閑聊。

得知沈岩庭研究生下鄉實踐時認識的楊大伯，那時候他們兒子楊晨大學還沒畢業，夫妻倆管着一個小園子，沈岩庭就留了電話，有問題經常來看看。

杜芊蔚了解後，興沖沖提出想嘗嘗不同品種的咖啡，楊大娘非常樂意帶她到一側桌台。

操作不同的咖啡豆研磨成粉再手沖為深褐色的液體，在等待的間隙，她問：“大娘，你們種了很多年咖啡了嗎？”

“有十幾年了，但之前種的隻有卡蒂姆這一個品種，這幾年才慢慢引進了很多新品種。”

卡蒂姆是專門用作速溶咖啡制作的原料品種，作為原料供給，這個品種在産量和抗病性都有很大優勢。

她抿了一口咖啡問：“那為什麼不繼續種卡蒂姆了呢？”

大娘皺眉實說：“供給不好做，小沈就說可以走多樣化精品路線，而且我兒子畢業後也回來了，就這樣試試。”

是沈岩庭提的？她剛要詳細再問，沈岩庭掀開簾子進來了，他一來，楊大娘不知道怎麼就出去了。

院子裡開始響起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台面擺了四杯不同的咖啡，沈岩庭提醒她：“得喝完。”

四杯呢，怎麼可能，杜芊蔚剛要拒絕，聽見沈岩庭補充：“在農戶家，咖啡是很珍貴的東西。”

喝了之後中午就不用吃飯了，杜芊蔚想了個辦法，語氣一不做二不休：“那你替我分擔兩杯。”

沈岩庭看了她一眼，似乎無奈一樣答應，攬過她剛才那杯仰頭喝了。

“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