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沒答應,後來,那個董事又搬出了一位姓沈的男人。
那人的眉眼和沈家人有幾分相似,邢銳鋒以為是高層派系鬥争,想想自己在分部待了十幾年不得寸進,索性就想搏一搏。
然後淪為卒子,一敗塗地。
辦公室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邢銳鋒坐在辦公桌的對面,好一陣痛哭。
他忏悔了許久才意識到,從始至終,似乎都隻有他一個人在說話。
哭聲慢慢微弱下去,對面的人沒有任何動作,越發顯得辦公室空曠、冷清。
他擡頭,觸碰到沈淮之墨色的瞳孔。
平靜,銳利,毫無波動。
邢銳鋒心裡灼灼燃燒的最後一絲希望,漸漸在這目光裡熄滅了。
他不甘地握了握手,“您讓我來,恐怕也不是為了聽我說這些。”
“有些事情,您或許比我還要清楚。”
沈淮之語調淡淡:“你能意識到這個,還不算太蠢。”
他沒有主動提起那個讓他改變心意的名字。
絕對的主動權在他那裡,先開口的隻會是邢銳鋒。
邢銳鋒的嘴角慢慢揚起一抹苦笑。
他頹喪地搭下肩膀,如沈淮之所願地開口:“我不知道那個沈姓男人叫什麼,但在不久前,他交給了我一樣東西,又告訴了我一個名字。”
“他說,您一定知道它們代表了什麼。”
“孟鸢。”
邢銳鋒念出這個名字,然後手插進兜裡,片刻後攤開,裡面的東西清晰呈現。
沈淮之低頭。
是一片已經幹枯的鸢尾花瓣。
.
密室逃脫有很多個場景供選擇,他們選的是一個東方玄幻背景。
場景被布置得鬼氣森森,蠟燭幽微,引魂幡室内無風搖曳,室内的紅漆圓柱上,幾滴血迹已經發黑變暗。
秦舒予不明顯地抖了一下。
于樂秋露出了陰險笑容:“這裡看上去可以輕松把可憐小魚變成兩半呢。”
??!
秦舒予瞬間收回了碰道具蠟燭的手。
可憐無助被迫在陸地行走的美人魚怎麼可以被這麼驚吓!
她剛要怒斥于樂秋毫無人文關懷和姐妹情誼,一陣風幽幽吹來,引魂幡飄搖更狠。
秦舒予愣了愣,還沒看明白發生了什麼,蠟燭忽然齊齊熄滅。
室内漆黑,陰涼的女聲像來自四面八方:“你們……逃不掉了……”
回聲悠長。
蕩在空氣裡,森森如像詛咒的開端。
于樂秋:“好老套的台……”
“我是少先隊員共青團員前入黨積極分子社會主義接班人你不能抓我!”
于樂秋扭頭,秦舒予抱着自己雙眼緊閉,恨不得立刻學會飛天遁地。
“……”
什麼超絕小學雞膽量。
後面的流程按部就班,收集線索、破解謎題、和npc扮演的鬼怪玩你追我趕……
最初的驚吓之後,秦舒予成為了一株十分合格的寄生植物,絕不脫離大部隊半步。
直到又一輪選人環節,她是唯一符合要求的玩家,必須和npc女鬼1v1中路對抗,從她手裡拿到通關道具。
秦舒予的心又碎了。
她眼圈紅紅,齊博心生不忍:“要不我再問問能不能換人……”
于樂秋生拉硬拽把她拽出了門:“不行,小孩大了總要獨立!”
“去吧小魚媽媽相信你!隻有你符合要求說明什麼,天命加身舍你其誰!媽媽等着你的好消息!”
話音落下,門被果斷關上。
房間在北,帶起了一陣風。
北風蕭蕭。
刮得秦舒予的玻璃心七零八落。
深色的棺材橫置在大門口,看起來安安靜靜,但裡面躺着她即将面對的女鬼。
她哆嗦着,一寸寸挪過去。
在離棺材還有半米的時候停下。
燭火幽幽,眼睛在暗處窺視。
似乎隻要再前進一步,女鬼就會瞬間跳起來讓她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秦舒予抿抿唇。
望着棺材,目光慢慢變得嚴肅。
工作人員以為她是想起了勇氣啊羁絆啊什麼的,沒有催促。
但五分鐘後,她還是這麼望着。
十分鐘,棺材裡的女鬼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哈欠,秦舒予目光一凝。
女鬼蓄勢待發。
秦舒予噔噔往後退了三步。
女鬼:“……”
場控人員看不下去了:“這位玩家,如果您五分鐘後還沒有動作,會視為本輪任務失敗。”
五分鐘……和女鬼。
秦舒予有一秒鐘想幹脆失敗算了。
但責任心真是該死的就如同美麗首飾被佩戴造成的磨損怎麼都抛棄不了!
倒計時一秒一秒響起。
秦舒予吸吸鼻子,目光逐漸堅定。
“我可以給場外朋友打個電話嗎?”
遊戲規則裡有這一環,工作人員很快同意了。
半分鐘後,手機被送到她手上,秦舒予打開聯系人,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最上面的那個号碼。
電話接通,她不待那頭反應,一鼓作氣:
“沈淮之,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