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隻是點個贊？”

這是舉手之勞的普通。

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價值。

沈淮之皺眉提醒，“你完全可以要其他的。”

“我不要，我就要這個。”

秦舒予自顧自地說：“我會發一條新的，你就點那個。”

“有理由麼。”沈淮之匪夷所思。

秦公主的審美無非兩個标簽：昂貴，美麗。

而朋友圈的一個贊，沾不上任何一條。

他皺着眉，再一次提醒，“這不值一提。”

“誰說不值一提？”

秦舒予眼尾斜挑起，“你有給誰的朋友圈點過贊嗎？我觀察過，你最多就是往裡面轉發公司新聞。”

“無趣的人突然點贊了我有趣的朋友圈，這多稀奇啊。”

她變得意：“到時候大家就會知道，原來大名鼎鼎的沈淮之不是不看朋友圈，是隻給特定的人點贊。”

——那個人是誰？

——當然是優雅美麗動人高貴的仙女秦舒予！

——什麼，不是說沈淮之壓根不喜歡她？

——你想什麼呢，那可是秦舒予，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她？沈淮之也不例外！

……媽呀，好爽！

居然連腦補都那麼爽。

如果是當着她的面聽到的，那還了得？

秦舒予翹着嘴角：“我等下就發，你說話算數，不許反悔。”

她完全沉浸在虛榮心帶來的快樂裡。

沈淮之捏着她的手腕，開口不鹹不淡：“我還以為，你會對别的東西更感興趣。”

“别的東西？”

秦舒予想了想，“我現在沒有其他想要的東西。”

“……等等，你不會想反悔吧！”

她忽然直起身子，瞪着一雙眼，“你不可以這樣。”

“是你先說的，我想要什麼都行。”

沈淮之撩起眼皮，聲線頗涼：“我也沒想到，你居然那麼沒有追求。”

“房子，海島，再不濟，珠寶，遊艇或是跑車。”

他一一曆數，輕嘲着落下結論，“恐怕，三歲的小孩子都比你敢開口。”

秦舒予愕然望着他。

沈淮之神情輕慢，刺痛着她。

而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他這樣對待自己了。

乍然又見，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片刻後回過神，整個人不可置信。

……他居然還這樣和她說話！

“你愛點不點！”

她顯出極大的怒氣，冷呵道：“反正，我也不缺你的那一個。”

沈淮之點贊朋友圈确實很稀有。

但如果，他是以鄙夷的态度，她也不稀罕要。

她甩開他：“現在，我沒有想要的了。”

她整個人全然背過身去，沈淮之眉心起褶。

伸手，強行掰過秦舒予的臉。

她被迫擡頭，視線直直不避。

清淩淩的瞳孔裡，火光憤怒跳躍。

明亮，灼灼不屈。

沈淮之冷着眼神，和她對視。

眉頭皺得更深：“氣什麼，我又沒說不答應你。”

“你态度不好，根本是不情願答應我！”

秦舒予狠道：“你不情願，那我就不要了。”

她不僅要他的行動，還要他的态度。

沈淮之眯着眼睛。

秦舒予倔強地揚起下巴，唇角緊繃。

憤怒之外，心底也湧上說不清是不是委屈的情緒。

她隻是想滿足自己在外界的虛榮心。

這又有什麼錯呢。

左右都不值一提。

……他又何必不答應。

沈淮之不說話，他沉默的時候表情很冷，一如他冷冰冰，又極為堅硬的本質。

秦舒予和他對望，忽然頗覺洩力。

……反正，她永遠也改不不了他。

她的神情慢慢垂了下來，“算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心長在我這裡，這恐怕由不得你說。”沈淮之冷淡地道。

“你……！”

秦舒予又被他激起了怒氣，“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麼樣！”

她狠狠盯着。

沒經過幾秒鐘，又漸漸委屈起來：“明明，明明你今天在電話裡都不是這樣的态度……”

那個溫柔的沈淮之，和眼前冷漠的男人逐漸交疊在一起。

卻又融不進去。

秦舒予分外不解。

同一個人，怎麼能相差那麼大？

她徒勞地睜着眼睛，答案不見，眼前卻慢慢被水汽模糊。

模糊裡，沈淮之伸出手。

一點微潤的眼淚，被他輕輕抹去了。

随後，還能停在他手上的，就隻剩下涼意。

他微不可查的一歎。

“終于說出來了？”

秦舒予怔然擡眸。

眼裡的顔色被淚洗得幹淨，明潤清澈的，沈淮之低頭，吻了吻她的眼角。

這一回，眼淚傳遞的就是鹹澀了。

他面色如常，吮走她剩餘的淚珠：“你一開始想要的，就是這個吧。”

秦舒予今天看到他時，眼裡除了驚喜和意外，明顯還有别的期待。

他給她機會讓她提要求。

但她這一回，居然收斂了起來。

沈淮之低頭，在她因被戳破心事，可驚可愕的目光裡，語調低沉而慢：

“你今天一直在提電話，那通電話，讓你很在意麼。”

沈淮之的眼睛裡，那股冷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

他靠近她，伴随他的氣息。

秦舒予呆愣了半晌，伸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

眼前的兩個影子重疊了。

她嘴角忽然一撇：“你平時從沒那樣對我說過話，我今天想錄音來着，結果你，你居然……”

她不說了。

被挂電話這件事情，在她心裡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耿耿于懷的，到底是哪一方面呢？

他轉而散去的溫情嗎。

還是，如往常一般的冷淡？

可他不一直是這樣嗎。

秦舒予想不通。

她盯着眼前人的下巴。

被挂電話後一直深藏的委屈湧上，她張嘴，狠狠咬了上去。

她用了力，比以往要痛得多。

痛感持續不絕，一直從皮肉陷進了骨頭。

沈淮之皺眉，任由她咬了一會兒。

秦舒予說的電話已被證實是誤會一場，他本不願提起。

但……

等她松開，他低聲問：“想要我那樣，一開始怎麼不說？”

“我說了，你就會做嗎？”

秦舒予反駁，“我讓你點贊你都……”

“那是因為，你自己還藏了一半沒說出來。”

沈淮之看着她，平靜地指出：“你該坦誠一些。”

他不常對人做出這種許諾。

他付出慷慨，當然希望交換到對方的坦白。

可，“……你說得容易。”

秦舒予别過眼睛，“坦誠可比别的東西都貴多了，你少騙我，這根本不公平。”

她埋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有些發悶。

沈淮之的動作微微一停。

片刻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這麼锱铢必較。”

秦舒予不做聲，下巴抵在肩膀處，又咬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