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最終沒有就這個話題聊太多,宋年之所以走過來找他,是想找他講題。
按照校服看,他應該是個高中部的學長,那肯定懂初中部的題!正好從假期開始到現在,雖然似乎沒過幾天,她卻已經攢了不少根本沒搞懂的題目,此時指着集題冊上第一個不理解的題,很是期待地看着少男。
這實在是很意外的情況,倒不是這些題難住了典星,而是在地上區完善的教育體系,豐富廉價的課後輔導人員和工具,以及小學和中學部偏向簡單普及常識的教學内容下,這孩子居然還能有這麼多解不開的題,那她在課堂上,豈不是一個……呃……差生?
真是稀有啊!典星驚奇的看了眼正期待地等待着的少女,正撞上她黑漆漆的一雙眼,這一看他又感覺有些害怕,趕緊扭頭去看題。
宋年也被他看新奇東西的眼神看得一愣,明明他實際上沒做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覺得有些惱怒。
眨着眼睛消化突如其來的惱意,她想,要是他幫不上忙,就還是把他打一頓吧,手好癢。
典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那一眼帶來的連鎖反應:少女瞅着他的眼神頗有兇氣,可能已經想好了要怎樣把他大卸八塊了。但是說真的,他覺得,哪怕是被她生氣的瞅着,也比被她毫無感情的看着舒服多了,至少那雙荒蕪死星一樣的眼,染上的是生機勃勃的情緒。不過還是快點解決她的問題比較好,畢竟他也拿不準少女少女生氣了會不會真的把他做掉,以之前初遇她的情形來看,她确實不太在意一條生命的逝去。
這會典星倒是有些慶幸自己在學校為了家族不因自己丢臉,一直有好好學習。他稍做回憶,就想起了當年讀初中時用的解法。即使腦子因為發燒而遲鈍,他依然能夠輕松解決。
兩人一個仔細的講,一個有不懂就問,非常的和諧,時間則悄悄溜走。
收拾睡覺的時候,宋年想,撿到的這個人還挺有用的,看來雇傭金要少收一點了。
而典星在想,這孩子在學習上面好像天賦不足,教起來還挺費勁的。
接下來的幾天沒什麼特别的,第二天睡醒後宋年和房東奶奶借了不少讀物,塞給典星打發時間,傍晚越發熟練的給他換藥,晚上則找他講題。兩人就維持着這樣的相處模式,平淡的直到幾天後典星的高燒退去。
恢複精神後,這少男便呆不住了,雀躍的表示想出去玩。宋年也覺得他煩,但還是放心不下,于是找房東奶奶讨論。
老安娜很驚訝,好奇像一隻小貓在心髒裡撓撓。她一度以為宋年會把撿回來的小東西養死,畢竟少女在照顧生命上實在沒什麼天賦,何況還是病人這種麻煩的生物,結果她居然破天荒的把人救回來了。雖然心裡想了很多,但她面上隻是和藹的笑笑:“确實應該讓新朋友出來透透氣,人一直悶着會悶壞的。”
“但是他腿傷了,應該不能正常走路。”宋年擰眉。
“這有什麼,我那麼多不要的輪椅,你找個還能用的給他就行了。”房東太太很慷慨。
“但是……”宋年還在猶豫。
“你是擔心一個殘疾人出門有危險?其實沒關系,殘疾人如果能活得好好的,就證明他有人照顧,而且資源富足,不是随便可以打劫的對象。不過,你确實要把他的地上人特征藏好,這身份對他來說才是比較危險的事情。對了,你搗鼓出來那個小玩意他倒是能用上!”房東奶奶頗有經驗的已經把宋年擔心的事情要怎麼處理給想好了。
“行……行吧……”宋年妥協了,她也不想關着典星,隻是擔心他在地下區遊蕩會有危險。既然現在房東奶奶也支持讓他出去走走,她也就不再猶豫了,畢竟那家夥恢複精力之後,真的很吵。
出門購置了能把典星全身裹起來的黑色長袍,再找了張保存的還不錯,看起來挺新的輪椅,宋年帶着東西回到卧室。放下手裡的東西,找出之前給他買的流行衣物,坐到了他身邊。
宋年微微擡頭,示意他起身換衣服。
典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害羞了,忸怩了一會,他紅着臉,小小聲問:“我可以自己換嗎?”
少女挑了挑眉,打量了他一陣,點點頭,起身走出了卧室。
看宋年走出房間,拉好了房門,典星輕輕吸氣,撐起身體坐了起來。他剛換上因為洗過而帶着肥皂香味的衣服,便輕輕皺起眉——好粗糙的布料,比他家裡的抹布還要紮人。揪着衣服想了想,他之前穿的長袍也大多是這樣的觸感,典星選擇忍着,也許少女家隻買得起這樣的衣物呢,他還是不要太勉強人家了。
轉頭去拿其他衣物,這一看,他突然俏臉一紅,咳,少女還貼心的給他準備了底褲。還真别說,這幾條一模一樣的純黑底褲布料倒是不錯,感覺就是地上也很暢銷的款式,簡直讓他懷疑是少女特意挑選的。但是想想宋年那張面癱的小臉,感覺……不太可能吧?
确實不太可能,宋年之所以會買回來男士底褲,完全是賣男裝的那個商人看她連買了好幾套男裝,一臉猥瑣地推銷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