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以更早時的瘴氣濃度和活躍度,野外大部分小體型的動物都毫無抵抗能力的直接死去了,也不知道後面冒出來的這些是怎麼回事。可惜它們到了礦洞裡依然無法享福,地下的環境中,雖然瘴氣濃度能讓它們不那麼快死去,卻也算不上好過,何況礦坑裡殘留的瘴毒額外的多。
因為不好過,所以,那些變異動物,不論原本是怎樣的性格,都會毫無意外地變得狂躁易怒,充滿攻擊性。最厲害的還是它們遠超越人類的繁殖能力,又寄居在實在複雜的地形裡,開辟出了無數細小的獨屬于它們的道路,于是這麼多年,無數以獵人身份進入狩獵區的強大異鬼的清理下,它們卻并沒有變少,反而越來越多。
要不是礦洞和地下人的生活區之間還有自然生成的一道天塹的話,說不定地下早被那些什麼都吃的變異動物啃噬幹淨了罷?
宋年暫時和安娜奶奶告别,用一種較為溫和的趕路方式,抵達狩獵區。她越過隻管出不管進的看守,随意踏上一道橋,來到了她很是熟悉的礦洞裡。
一如地下區的其他地方一樣,這地方也沒太多變化。
眼下的這條礦道,看來是屬于蟲子的。
密密麻麻的手指大小的蟻、數條粗壯如盤蛇的蜈蚣、背負人面體型也如人面一般的蛛……在發現這位闖入者之後,挨挨擠擠,放棄了彼此的鬥争,爬行間帶起令人牙酸的淅淅索索響聲,向着宋年攻來。宋年沒急着動用武器,一邊通過和變異動物對抗來試探着這具身體的極限,一邊思考自己這次往上走多遠。
清出一條道路,趁着這些東西分食……祭奠它們同伴的功夫,宋年鑽進下一個礦洞。
如法炮制幾次後,宋年的腳步一頓。
這個礦洞裡,有一具爬滿生物的屍骸。驅散了上面的生物後,宋年鋪開一張粗布,把已經沒剩幾根、且無比脆弱的骨收起來。
除非必要,宋年從來不和其他異鬼組隊,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他們之中的另類。
大部分時候,異鬼、乃至整個地下區,都不太有替陌生人收屍的習慣,何況在危險重重的狩獵區裡。而宋年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她做這事做得自然,也隻在狩獵區裡對着還算認可的同類做,且會因此收獲些許平靜;就像她自然的抗拒某些簡單但是涉及人的任務一樣,大約都是那兩位已經離開多年的雙親留給她的痕迹吧。
不過這次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她沒在為誰收屍的過程中負傷,變異動物卻傷亡慘重。它們并不能因為聞見她的血腥味而更加興奮狂躁,反而,開始退卻。
隻一會兒功夫,宋年就看見了這個礦坑的原本模樣——粗糙起伏,滿是令人不安的爬行痕迹的土層,遍布各種規格蟲眼的土層。
它們竟撤得幹幹淨淨,一隻也沒剩下。
宋年很意外,一直以來,這些東西表現出的都是不死不休的架勢,從未有過如此古怪的行事。是因為如今她身上已經沒有能吸引它們的東西了?
她一路暢通無阻,到了頂層。再往上就是被封死的道路了,她無意在此時和那些封路的各種材料還有更往上的人較量,隻在這充滿了瘴毒的頂層轉悠。與她早年的猜想符合,狩獵區的最高層,與地下區的高層一樣,是瘴毒的堆積區域。這裡的蟲眼已經很少了,但并不是沒有,她甚至能感覺到内裡深處隐藏的生命,很是活潑,卻并不打算出來和她幹架。
挖出來?
呃,别了吧,她的能力不涉及這方面,而且它們藏得足夠深,道路足夠通暢,她再怎麼挖它們都能夠溜走。除非,她能把這座礦坑,完全鏟平挖走。
看來,就算變強了,以她個人的力量還是很難改變地下區的現狀啊……
希望那個放出豪言的大美女,真的能攪動這片已經停滞多年的池水。
宋年探出這個結果之後,沒有多逗留,轉身就往回走。回程中意外撞見了兩個同樣踏進這條礦道的異鬼,那兩人警惕又實在好奇,詢問她今天這些動物怎麼都沒了影子。而她以極好的耳力,能聽見它們逐漸往洞外爬行的聲音,從她離開以後,自高層而下,一層又一層的再次出現。
宋年把兩人“勸”回了底層礦洞,沒等他們理清思路,已經離開了這裡。
橋頭那既是看守,又是剝削的一群人對着空手出來,且看起來并沒有受傷的宋年嘀咕了半天,到底沒敢攔着要檢查這種敢自己進去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