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用一種很是奇怪的表情看着達姬，反問她：“你看見一座光秃秃的土山，然後聯想到它們可能在暴雨時節發生滑坡坍塌，算是你和它交流了嗎？”

達姬一愣，然後笑了笑，隻是顯得得有些僵硬。

“是吧，是這樣的，我就說嘛，這些瘴氣總不能還有思想的吧……哈哈……”

“我隻是觀測出它們确實暴動了，而且在以一定的速度又向空中凝聚，所以推算了一下。”宋年點點頭，加以解釋，看見達姬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卻又陰森森地笑，問她：“不過，連‘靈魂’是否存在都還未可知，怎麼就能假定‘物質’沒有‘思想’呢？”

眼見着達姬再次捂住臉，一副不聽、不看、不想的模樣，宋年淺淺笑起來，她覺得她真的怪有意思的哩。

事務纏身的兩人沒有多逗留，宋河還在絮絮叨叨地向宋年強調着不要給陌生人開門，就被嫌他煩的宋年一把推出了門。

看宋河一副老父親傷心姿态，對着已經緊閉的門氣惱跺腳的模樣，達姬心情頗好，也沒那麼緊張于通過這條依然由遊魂們擠出來的小路了。隻是，她難免還會疑惑，這次瘴氣暴動，唯獨鸢尾區受影響最小，莫非有宋年的影響在？若說是因為沒有戰火所以被瘴氣放過，其實是說不通的，畢竟，在她吞并其他勢力之前，鸢尾區的邊緣地帶，明明也發生過數次火拼。

幾天之後，瘴氣撤回了半空，一切又恢複成原先平常的樣子。如果不是能肯定鸢尾區的活躍人口遠遠多于它原本的容納量，到處都擁擠得讓人頭痛的話，真的會讓人以為瘴氣暴動沒有發生過。

對于達姬而言，人口過于密集可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在地下人普遍不聽管教的情況下，這讓她管理起來更是要多花不少精力。

好在，不少人在确定鸢尾區之外也恢複正常後，結伴往他們原先生活的區域返程了，這些人裡愛搗亂的刺頭占了大部分。甚至有些心懷鬼胎的家夥，往回跑的時間遠比其他人提前，看起來像是想在大家回去前發一筆财。

對此，達姬也有樣學樣，派出了人手去收集物資，其他東西倒不要緊，但消息裡有提到混戰地點受害尤其嚴重，此時抓緊過去，也許能收攏一些已經無主的兵器。受限于地下區交通不便的現實，加上那些物資足夠于是留守在原來區域的人們更是近水樓台的情況，達姬知道自己不可能收取到全部，她隻期望能盡量拖慢下一次大規模混戰到來的腳步，這樣就夠了。

除了原路返回的人以外，還有不少人并不願意離開。這部分人大多本來就沒什麼積蓄，也沒有頗有價值的房産，對于自己在哪裡生活同樣不太在意，更害怕下次再發生瘴氣暴動，于是留在了這裡。

地下區獲得了一段時間的平靜，不論是在瘴氣退去後撿到漏的人，還是刻意安排人收攏回不少兵器的達姬及其勢力，都默契的進入了休養生息的狀态，至少在宋年他們啟程回地上區的時候是這樣的。

原本想要在這次回地上區時一起撤離的，宋歲的弟弟妹妹們，眼下倒是不用急着走了。這次意外讓達姬的勢力愈發強大，整個鸢尾區已經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孩子們暫時是非常安全的。與之相比，地上區的情況還不夠穩定，還是等待一陣子，看看事态發展再決定要不要把大家都遷走比較好。

宋年在回去的路上就想着趕緊聯系秦家的人，把自己接去實驗室，以此避開典星。然而到自家院外的時候，還是被典星堵了個正着。也有可能這家夥得了閑就每天往這邊跑，才能達到這個“正好”的效果。

既然碰了面，再這麼溜掉就有點太明顯了，宋年接待了他，并做好了聽到一大段唠叨的準備。

典星原本真的打好了腹稿，有一堆話想說，可等與宋年會面，看見她也許是因為趕路，也許是因為工作而在眉宇間顯露出的疲憊，怕她覺得厭煩，卻不願意說太多了。隻對她說了聲想你，簡單問問她在實驗室那邊一切都順利安好，就不再說話，巴巴地盯着她瞧。

宋年有些莫名其妙，她自己知道，她這副模樣根本沒有變化，塑造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就還是什麼樣子。即使有段時間沒見面，也用不上這種老人家看小朋友的仔細神态吧？

說起來，典星好像又長大了些，如果宋年刻意增強視力去仔細看他，甚至能看見毛孔中的細小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