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對上他的視線,他就對她笑,那種毫無防備的,燦爛至極的笑容,閃得她感覺自己敗下陣來,實在維持不住高冷,反而主動開口向他說明地下區的變化。
典星聽得認真,在宋年精簡的把這段時間的事情講完之後,他眨巴眨巴眼睛,首先問的,卻是那些遊魂們後來怎麼樣了,有沒有繼續圍着他們的屋子。
宋年雖對他的發問有些愣,也還是回答了,那些遊魂當然是在瘴氣退去之後也散回了他們原先生活的陰暗角落裡。由于鸢尾區人口增加了,遊魂們好像失去了一些位置,不過,他們總能找到能生存的地方的。就如同這次瘴氣暴動,他們那麼敏銳地悄無聲息間遷徙到了鸢尾區一樣,這些看似失去了靈智的家夥恐怕擁有遠比常人更強的感知能力,以幫助他們尋得生機。
典星聽完,就一副放下心了的神色,這才開始問宋年他們以後的計劃。
沒有什麼計劃,也許宋河和達姬有,但宋年沒有,對她來說,地下區是亂是靜,都沒有什麼影響。最多,就像是原本說好的那樣,在時局明确之後,決定要不要把宋歲的弟弟妹妹和安娜太太接到地上區。
兩個年輕人對于未來更多的還是茫然,在不确定自己于事态發展裡能起到多大作用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盡量呆在安全的地方以保全自己。
正好,他們生活的區域,位于鸢尾區的上方,至少在達姬動手前,這裡不會發生大亂子。
盡管前一天送典星離開的時候,那家夥還可憐巴巴的問宋年能不能多停留幾天,但是被宋年無情的拒絕了。第二天,宋年回到了實驗室這邊,她有一種預感,她不會在秦家的實驗室這邊待太久。所以,她得改變節奏,抓緊把之前想嘗試的,兌換大量不同材料,并加以實驗之事給完成。原本怕過于引人注目而将此放緩了進度,其實她手裡還有很多很多藥劑沒有拿出來,現在是時候了,等嘗試完畢,也就是她離開的時候。
達姬托宋年給海茵帶了回信,比起海茵委托送去的層層疊疊數量不少的信,達姬的信就顯得矜持許多。盡管拿在手裡能感受到其頗有份量,也能摸到信封裡很厚的紙張,但隻裝了一個信封,也就是說,勉強算是隻有一封回信吧。
海茵可不計較這些,能拿到達姬的來信,她就已經足夠開心了。當天晚上就捧着不算長的信來來回回地看,盡管裡面的内容是客氣又疏離的感謝和一些關于未來的計劃,可她還是在自己的宿舍裡興奮得直打轉,一晚上沒睡着,隔天就頂着一雙挂着黑眼圈的大眼睛去上班。
秦勝又回去學校了,秦世仍沒有消息。讨厭的家夥不來打擾,宋年便自由自在的,按着自己的想法用各種不起眼但還算有些效果的藥劑弄來材料,每天又是人不離工位的忙碌起來。
不過,也不是完全不離開工位的,海茵就總是過來拉着宋年去吃飯,回宿舍睡覺之類的,在從達姬的回信中了解到更大的亂子快要到來之後,她好像沒了顧及,粘着宋年的事情也不再怕别人知道,反而來得更頻繁了。
宋年發現自己并不讨厭被這位女士打擾,盡管她總是被她突然的到訪、不由分說的拖拽出實驗室的行為打斷思路,拖慢實驗進程,卻對她無論如何都升不起厭煩的情緒來。
轉眼幾個月過去,宋年從海茵那兒聽說有幾處離自己家很遠的地方,被地下人攻了上來,有的失敗被鎮壓回去了,有的則成功在地上區劃出了地盤。想來是在瘴氣暴動之後撿了便宜的某些人們,想要擴張勢力,卻一時間不敢再在地下區大動幹戈,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地上。
有這些成功者激勵,更多的或大或小的勢力開始無規律地闖向地上區,雖說所有的這些戰場都與實驗室有很遠距離,但還是使實驗室受到了影響。
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又不全都是孤家寡人,大多數都是在這裡打工,而親屬在正常的市區生活的普通人罷了。這部分員工先放心不下親屬,做事的時候神思不屬,老出岔子,或是變得很暴躁易怒,愛辱罵攻擊他人,然後漸漸搞得大家都情緒緊繃起來。
又過了一陣子,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少了許多,是那些實在調整不過來的員工主動辭職或被辭退離開了。相應的,實驗室開始招收新的職員來填補空缺,不過據說效果不太理想,在這個外界同樣人人緊張的時刻,這個偏遠隐秘,雖說地理位置相對安全,但不可能攜帶全家前去避難的實驗室不算有吸引力。
聽典星說,他的不少同學和老師已經不再來學校,而是舉家遷徙去更安全的區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