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已經抓過來了,宋年也不急,她終于想起來要待客了,便放開了這人,去忙着收拾那些根本沒有幾件的雜物。
典星坐立難安,又覺得此時開溜顯得太過刻意,最終一咬牙,放下了心裡的羞澀,上前給因為不太熟練而讓火熄滅了幾次的宋年幫忙。
煤爐順利點燃之後,兩個人相顧無言,氣氛再次變得尴尬起來。這時候宋年靈機一動,翻找出了一瓶酒,倒出來兩小杯,剩下的便放在茶幾上。
宋年平時并不喝酒,典星好奇,随口問起這酒是哪裡來的。
答案還是達姬兩人送的,典星心中悄聲感歎着這兩個姐是真的想看熱鬧,也不怕宋年喝醉了沒人拉得住。
宋年到底會不會喝醉呢?這事兒沒人知道,包括宋年自己,這是她第一次碰酒,也沒打算過要喝醉,隻是聽她們說适合用來調節氣氛,所以才想起來用上的。而她隻輕微品嘗了一絲絲,就暗暗皺眉,不動聲色地把酒杯放下了。
她不太喜歡這苦澀又灼燒的東西,還是把它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典星把倒給他的那份都喝光了,卻同樣不是出于欣賞,而是他實在緊張得不行,在下意識地完成手上的動作罷了。等到杯子空了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再看宋年又拿起瓶子要給他添,他趕快捂住杯口,連連後退擺手以拒絕。
宿舍并不大,他這一退眼看要撞上牆邊的櫃子,宋年快走幾步才把人給扶住。雖然他穿得并不少,可她還是在稍微接觸下就敏銳察覺出他的體溫較之平常略高了些,于是有些疑惑地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沒有借助地形優勢或者道具輔助的情況下,她想要用手背貼貼他的額頭這動作已經需要去踮着腳才能夠得着了。而她這一踮腳,倒好像是站立不穩倒向他懷裡的模樣,反而被他摟住了。
在她下意識地輕哼一聲:“嗯?”時,也順利把手背貼到了他的額頭。
确實有點燙,她想着,卻聽見他小聲說:“我沒……生病……”
不是生病了,那就是因為……酒?
典星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暈,腿也有點發軟,他怕真的站不穩摔着宋年,就用力搖晃一下有些昏的腦袋,環視一圈,扶着身邊的東西借力,把她抱到了沙發旁坐下。
他隻記得宋年平時不喝酒的,卻忘記自己同樣是個滴酒未沾過的好寶寶,結果一碰上這麼點點的酒,便有些醉了。
宋年确認這個摟住她就不撒手的人不在危險之中,才開始饒有興緻地打量起來,他臉上耳朵甚至後脖頸都在發紅發燙,呼出的氣息也比平時更熱,打在她身上癢癢的。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時而水汪汪霧蒙蒙地盯着她瞧,時而四處亂轉而沒有聚焦,配合上嘴裡胡亂而無法分辨地嘟囔聲,多少有點神志不清的架勢,她看着卻覺得分外可愛。
因為是剛喝的酒,且量又非常少,這人身上還沒有酒臭味。天又轉涼了,所以也幾乎沒有汗臭,忙着散熱的身體隻烘發出他身上衣服的肥皂香味,畢竟是用的統一的肥皂,這味道和宋年身上的一樣,沒什麼特别。隻是仔細嗅聞的話,好像又有一抹不一樣的,若有若無的香,卻實在找不到來路,宋年左思右想,才得出猜測:是某種香水?
她好奇地捧着他的手,從手腕嗅到肩頭,沒有找到散發那抹異香的位置。再從肩頭開始,尋找了一圈他的腦袋耳朵脖頸,還是沒有。期間她微涼的呼吸氣流打在他裸露的滾燙皮膚上,惹得他小小聲地驚呼,還連連伸手來擋着。
好大一圈下來,還是沒找到位置,反而讓她愈加好奇,不過沒等動作就被按住了。
這麼一會兒功夫,典星這上頭快但揮散得也快的酒勁兒也消解了多半,他再次摟緊了還想四處找找的宋年,聲音仍不太清晰地問她:“宋年,我是不是很壞?”
宋年不确定他是否清醒了,眨着眼睛,配合地回應一聲:“怎麼說?”
“你還這麼小,我卻在想這種事情……”他說着,松開了摟着她的一隻手,飛快地擡起來扇自己巴掌,罵道:“壞!”
這一巴掌拍得毫不客氣,聲音響亮不說,更是眼見着就腫起了印子。而等他再想打第二下,卻被反應過來的宋年抓住了手。
宋年看着這被其自己打得更加清醒的人,眸色沉沉。
她略想了想,隻說:“典星,我已經成年了。”
有些事情不好明言,可實際上,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小,倒不如說,盡管記憶時常混淆甚至丢失,她依然覺得自己經曆得足夠多,活得足夠久了。如果把異鬼這些人,看作獨立于人類之外的物種的話,那麼以這一物種的平均年齡而言,她已經可以說是高壽的遲暮老者了。
所以,為什麼不行呢?
末日合該有一場狂歡的。
她仍在他懷裡,卻跪直了身體,低頭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