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過這段路程,越到深處,一片狼藉的情況愈加嚴重,甚至直接波及到了原本潔淨的中間通道上,整個環境從頭到腳都有種又髒又臭又吓人的感覺,讓人難以落腳。
宋年無比慶幸自己讓典星别再一同查看的決定,如今這場面,别說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了,連她看着都覺得思維受到了影響,一種暴虐的沖動直沖腦門。好在懷裡還抱着個香香軟軟的,像陽光一樣暖呼呼的人,讓她能夠守住本心。
她快速地走出這片讓人不願意多呆的區域,又過了一段枯燥的隻有通道和牆壁燈具的路程,眼前突然再次出現了一道門。
與此前所有門不同的是,這扇看起來有些年歲的,爬上了鏽迹的鐵門,是完好的。
這門沒有上鎖,宋年輕松一推,它就帶着刺耳的“吱呀”聲被推開了。
典星被這聲音再次驚醒過來,還帶着朦胧霧氣的睡眼餘光中一瞬間掃到了天花闆上浸滿的黑褐色,吓得他縮了縮脖子,得到了宋年安慰的輕拍。
宋年說:“這裡你倒是可以看看,雖然它不再是視聽上的恐怖了,不過,你看了可能還是會不舒服。”,她走進這個新出現的場景,又“吱呀”一聲合上了身後的門。對着典星再補充道:“看你自己的想法來。”
若不是身後的畫面還深刻地印在腦海,眼前的畫面到還稱得上可愛有童趣,然而結合之前血腥氣十足的畫面,宋年隻能覺得遍體生寒。
這并非出自恐懼,而是一種憤怒。
他們新踏足的地方,是潔淨明亮的走廊,走廊兩邊是一間間裝着大窗燈,挂着童稚圖畫,塗着幼稚粗糙的彩色塗鴉的教室。教室裡,天花挂着彩紙折疊的風車燈籠三角旗等等,地上是矮小的桌椅闆凳和亂糟糟的玩具、敞開的童話書、用了半截的蠟筆……
此時,它們全都落滿了灰塵,褪色的畫面隻散發着暗淡的光澤。熟悉都市靈異文學的人都知道,校園在日照且滿是活力滿滿的學生時,是一個讓人覺得青春洋溢的地方,可一到了黑暗中或是人潮退去之後,就容易讓人多想。偏偏後面正好連接着一個确實恐怖的場所,這酷似幼兒園的地方就更添詭異。
宋年的憤怒,來自于眼前場景,和彩色山下同類記憶中,那個它幼童時期呆的地方的,相似。
這裡沒什麼需要特别注意的,看典星小心瞄了一眼後開始鬧着要自己行走了,她也不堅持,将人放下,牽着手緩步前行。
果然,那一絲相似的感覺在見到後續的東西時得到了證實。在類似幼兒園教室的房間走完後,眼前不再有彩色塗鴉的房間成了布設着各種檢測用的設備儀器的……測驗室?再往後,擺滿了小小床鋪的地方,遍地是嬰兒保溫箱的地方,擺放着各種針劑的地方,裝着一罐一罐瘴氣的地方……都依次出現在眼前。
雖然不論是床還是保溫箱都已經是空蕩蕩的,細節上也并不是完全相同,但結合那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後,又還有什麼是猜不到的呢?眼前的赫然也是一處飼養着人類幼崽,并利用他們做某些事情的地方。再想想組織是做什麼的,宋年便覺得有一股怒火在心頭灼燒,她猜測過組織裡有些秘密,卻從來沒想過組織竟然在暗中做着這樣的事情。
那些由組織控制着的鬼,恐怕都是這樣做黑暗實驗培養出來的吧!看這裡有些歲月的痕迹,恐怕其成型至今的時間加起來,比她的年紀都要大上許多,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年來坑害了多少孩童。如果說地上區的孩子很是難得,地上人做實驗的時候還會顧忌着點下手輕重的話,地下區的大多數孩子,生命則猶如草芥一般,她不敢再想下去。唯一讓她心下稍感安慰的是,這地方哪怕用着不錯的換氣系統,但似乎實在太久沒有被使用過了,使得到處都落着一層灰塵。
道路的盡頭是一處看起來非常先進的房間,橢圓形的房間内裡是貼牆布設的一圈各種反射着金屬光澤的儀器,兩人暫時沒能看出來它們具體是做什麼用的。但被放置在橢圓最中央填充着各色瘴氣的透明罩子中,外面又圍了一圈儀器,看起來就很是重要的,結合起來約為拳頭大小的那個東西,宋年很熟悉。
那樣近乎透明,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反射折射着各色光芒的璀璨結晶,她的身體裡也有一個。不過說起來,她不太知道自己的結晶如今是怎樣的大小了,也不知道成了什麼形狀,那東西在她一切正常的時候便被層層包裹保護着,她也不好說莫名其妙把這個類似腦海的東西拿出來看看,于是連她自己也都沒辦法去進行丈量。但她知道自己的結晶是一個整體,雖然它裡面有不少來自别的生命殘留的信息和情緒,但這塊結晶是完整的聽命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