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宣判一樣的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躺着的那人便劇烈地掙紮起來。而在她加上後面那句話時,他更是落下淚來,似在嘶吼,隻是被儀器罩住口鼻的情況下,沒人能聽見。
滿室震驚,而宋年默默收回手,後退了幾步。
那邊持續觀察着秦勝生命體征的人突然喊了一聲:“不好,他在迅速衰弱下去,他快死了!”
典星聽到這句話,終于沒再站得遠遠的觀望了,他快走幾步,一雙發着抖的手抓住宋年的手,很是用力。
“他恐怕已經瘋了。”宋年對着找過來的典星,搖了搖頭。
她又看向躺着的秦勝,那張曾經漂亮至極的面龐,如今猙獰扭曲,滿含怨恨,宛如厲鬼。她便有些恍惚的想起,自己确實說過如果要造個孩子的話,用秦勝更合适之類的内容。原以為,虎毒不食子,沒想到,秦世利欲熏心,竟真對着他的親生兒子動了手。按他腹中死胎的月齡和腐敗程度來看,他恐怕經曆了很是漫長的妊娠期,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而因為是男性,那些胎的位置亂七八糟,這一過程想來痛苦無比。
她好像,做錯了。
“要救他嗎?”她有些茫然地問身邊的典星。
他的頭點得飛快又用力,很是肯定地回複她:“救救救,拜托你,救救他!”
典星知道,既然宋年這麼問,那她一定有辦法。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猶豫,但現在來不及細想,時間不等人!至于他和他的恩怨,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怎麼說,也不會讓他能做到見死不救的地步。
見典星态度很是果斷,宋年也不再多想。她走上前去,盯着那渾圓吓人的肚子,手起,血光乍現。
……
五個或大或小,處于各個階段,卻又不約而同皆有腐朽潰爛的血色小肉團被放置一旁。一片血泊裡,秦勝剛剛還圓乎的肚子此時幹癟下去,一道翻卷的紅痕豎在中央,層層疊疊的皮肉攤在骨瘦如柴的身體上,樣子反而是更加駭人了。好在他原本怒目圓瞪的樣子已經變成皺眉睡去的樣子,生命體征也在穩定的數值維持着,這樣看來,人又确實是救下來了。
不過在其他人眼裡,這枯槁的男性更像是因為疼痛或者缺血暈過去了,嗯……不敢說,還是憋在心裡吧。
沒人過問,宋年自然就沒有解釋什麼,隻有在日後典星問起的時候,她才說:“那會兒,我的行為對他隻能造成輕微痛楚了,他的痛感早已經崩潰,在他肚子裡的胎死後他又刻意隐藏這一實際情況,硬生生忍着他們的腐敗造成的污染的時候。”
“你也知道,他不太普通,他可能潛意識作用下,僞造出了好幾個心跳,并遮蔽影響着所有儀器的探測。秦世還以為成功了,就又陸續加進去幾個。”
“直到足月,甚至遠超足月的時間,他們不再相信他。再後來怎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找到他的那會兒,他聽到死胎兩個字,精神徹底崩潰,□□就再難以抵擋那幾個污染源的影響,快速衰敗。”
“想要救他,隻能以最快的速度,移除掉污染源。”
……
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加上心理科精神科的醫生的幹預,那從無名非法實驗室救助回來的男性還是沒有任何要恢複神智的模樣,衆人得出結論,他徹底瘋了。
秦勝雖然瘋了,修養好身體的他還是俊美得驚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倒是可以給學繪畫的孩童做個漂亮模特。而且,也許是心中有所執念,他隻有和孩子在一塊的時候才會顯得很是平和甯靜。如此,這人便在宋歲那所越發壯大,已經真的成為幼崽教育機構,不再隻是無家兒童收容場所的“幼兒園”裡長駐起來,未曾再離開。
而秦世的消息,此後再沒人聽說過。也許是在達姬清理為非作歹的舊貴族時,就這麼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離開人世了,也或許是遭遇了什麼意外,還可能隐藏了起來等待着再次複興的機會,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