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衎有些不确定地道,“生氣了?”
背對着陸衎的三枚,瘦削的小身闆一頓,非常緩慢地搖了搖頭,吃東西的速度卻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好吧,确實是生氣了沒錯。
陸衎蹙眉,回想了又回想,試探問道:“是因為,我當時打斷了你說的話?”
三枚又是一頓,原本隻吞不嚼的動作換成了緩慢咀嚼,完全背對着陸衎的小身闆悄摸地移了移,轉成了側對着人。
她再次搖頭,腮幫卻氣鼓鼓的。
被她可愛到了的陸衎,嘴角忍不住往上一揚,又默默地往下壓了壓。
“咳、”輕咳一聲,他坐到了三枚的身邊,終年冰冷蓦然的厲眸漸漸染上柔色,他說:“事有輕重緩急,當時我的判斷,是覺得應該先将作惡的老妪徹底制服,再談其他。”
“雖然她被封印在油紙傘裡,行動受限,但背後同謀卻依舊藏匿在暗處,若是事出有變,我們防不勝防。”
“畢竟,誰也不願再看到多出一個受害者來,是不是?”
陸衎長得好看,聲音更是好聽悅耳,聲聲入耳,三枚聽着聽着,不覺跟着點了點頭。
“但是,”陸衎卻話鋒一轉,“不管我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也犯了許多的錯處。”
三枚杏眸瞬間瞪大,終于擡頭看向陸衎。
威風堂堂、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少卿,居然也會意識到自己也是個會犯錯凡人?
看他這架勢,莫不是要給自己賠禮道歉?
“我太過傲慢,也太過獨斷專行,強行将你的話給打斷,實在無禮至極。”
陸衎直直地與三枚對視,神色真誠,眼神誠懇地道:“冒犯了你,是我的不是,為此,我向你道聲抱歉。”
說着便站了起來,作勢就要給三枚彎腰鞠躬,吓得三枚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将人往身邊一拉,壓着人趕緊坐好。
“怎麼呢怎麼呢,怎麼就要鞠躬道歉了呢?”
三枚使勁按着陸衎坐好,“我根本就沒有生氣,我哪有那般小氣吧啦,更不可能為了點小事斤斤計較賭氣不理人。”
陸衎越聽,嘴角的笑越深,忽而就想逗她一下,便佯裝非要起身道歉,把三枚急得面紅耳赤,鼻尖都沁出汗來。
拉拉扯扯,你推我攘,看得八耳雞頭發蒙。
觀察了一會兒,它忽而振翅一飛,猛然朝推拉不停的兩人虎撲而去。
“咯!”
你們居然背着我玩了起來,簡直豈有此理!
我也要玩!
“嘎——”
強勢的八耳剛飛到一半,就被眼疾手快的三枚擡手一扇,“撲通”一聲,直線墜落滾落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
“發什麼癫!都快撞我臉上來了。”
“咳、”
被八耳這麼一打岔,陸衎才發現自己竟然不合時宜地與三枚打鬧了起來,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随着他的動作,房間氣氛突然尴尬了起來。
郁悶的三枚聽了方才陸衎的一翻心理剖析,外加誠意滿滿的道歉,心頭的不快早就散了個一幹二淨。
這才發覺,剛才隻顧着猛吃肉餅,不知不覺竟是将自己給吃撐了。
她一邊揉着肚子,一邊拉着八耳坐到了長榻上,猛嚼了幾口消失的山楂後,轉身對着陸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衎見狀,道:“怎麼了?”
三枚:“我現在,能說了嗎?”
總是打岔又惱人的煩人精加噪聲來源,已經自覺将自己給打發了出去,安靜又沒人打擾的空間,正是談正事的時機。
陸衎點頭:“請。”
三枚抿了抿嘴,忽而有些不知從何說起,猶猶豫豫地來回走了兩圈。
想起陸衎之前說先從解決施加邪術的罪魁禍首,她便有了主意。
抓起被邢正捆綁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傘,做了個漂亮的雲挽花,她轉頭看了陸衎一眼。
陸衎不知怎麼的,對她好似漫不經心掃過來的一眼,瞬間心領神會,身随心動,他豎起一根大拇指,贊歎道:“很漂亮的一招雲挽花。”
三枚發尾輕翹,心裡得意地哼了一聲,才慢聲道:“闆橋三娘子施加的邪術,需要被害者配合吃下她制成的燒餅。”
“這老妪的邪術,亦需受害少女的配合,不過不是吃下燒餅,而是這個。”
她說着,從腰帶裡摳出一塊木雕,便是她在漁村,用一塊沉甸甸的金元寶,換來的虎形木雕。
小小的木雕,被三枚握着搖了又晃,張開拳時,掌心赫然躺了一隻形似小貓的幼崽。
小貓崽子仰頭嗷嗚一聲,發出奶聲奶氣的貓叫聲。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