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伥。”
三枚輕柔地為手中的幼崽順着毛,“因作惡的猛虎枉死,都會變成伥鬼。”
“傳說因虎而死的伥鬼,靈魂将被老虎奴-役,必須追随、依附于猛虎,時刻受其驅使,為虎開路,助纣為虐。”
但其實民間關于伥鬼的傳說,參差不一,數不勝數。
其中有一種說法,指其與水鬼和吊死鬼一樣,伥鬼渴望投胎托生,必須尋找替身。
于是它開始引誘一定數量的人供猛虎挑選享用,直到猛虎滿意了,才能放其歸去。
還有另一種說法,是人死後思想扭曲,成了心生怨氣的鬼。
這種伥鬼認為自己被老虎吃掉很冤枉、太可憐了,因而看不慣其他人,為了讓别人和自己一樣受害而換取内心平衡,于是引誘、迷惑行人上山被老虎吃掉。
但引誘的人再多,它也還是伥鬼,靈魂仍舊被老虎困縛,但即便如此,它卻站在了其他的伥鬼的頭上。
三枚:“民間流傳的關于伥鬼的傳說記述很多,說法也各不相同。”
陸衎看見三枚嘴角劃過一抹譏笑,目光不由移到了她托在掌心的幼崽。
“但還有一種說辭,為人所不知。”
三枚的杏眸微眯,“說那伥鬼因為不甘心隻有自己一人死去,瘋狂嫉妒、和怨恨活着的人,因而用自己的意志驅使猛虎作惡吃人。”
“死也要拉上一群無辜的人,為自己墊背。”
三枚伸長手臂,将蹲在掌心舔舐毛發的幼崽,遞到了陸衎面前,“虎伥,更多的時候,是指披着猛虎獸皮,自願充當壞人幫兇的惡徒。”
“此番施加邪術的老妪,便是驅使老虎作惡的伥鬼。”
“老妪深谙人心,利用小姑娘對弱小動物的憐愛之心,将其神志迷惑,繼而引誘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最後下手,将人變成一把便攜又容易藏匿的油紙傘。”
陸衎仔細地觀察她手掌心的老虎幼崽。
小老虎毛發看似柔軟茂密,毛絨絨的十分可愛,顯眼的黃色皮毛,襯得淡淡的黑紋像是點綴上去的一樣,小尾巴一翹一翹。
若是遇上光線昏暗,又是密雨如煙的天氣,乍一看,還真有可能跟尋常的小貓咪混淆。
但是,陸衎蹙眉:“如何才會被變幻成物體?”
“像這樣,”三枚皺着鼻子,佯裝兇狠地張嘴,故意壓着嗓子,張嘴“嗷嗚”了一聲,“被它咬了一口,邪術便施加成功了。”
陸衎愣了一瞬,忽而感到心髒跳得有些快,眉頭蹙得越發深了,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三枚誤以為他是被自己給吓到了,臉上揚起得意的燦笑,一邊擺手一邊歡快地道:“别怕别怕,動物的直覺最敏銳了。”
“特别是老虎這種猛獸,對危險的感知更加厲害,誰能招惹誰不能惹,心裡比誰都有數。”
她朝陸衎靠近,自然而然地抓起他垂在身側的大掌,将手中的老虎幼崽,輕輕地移到了他的手裡。
“這房間,它連八耳都不敢招惹,何況你我?”
陸衎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被三枚抓過的手背,被柔軟貼過的地方,像是有微弱的電流一觸即過,感覺癢癢的、麻麻的。
三枚歪着腦袋,杏眸亮晶晶地盯着陸衎,聲音清脆地問道:“毛茸茸的,看起來還挺可愛的,是不是?”
陸衎挑眉,眼神不動聲色地掠過三枚鬓邊翹起的小卷毛,喉嚨緩慢地滾動了一下,才道:“确實、挺可愛的。”
沒想到三枚忽而用力一拍桌,“這便是惡人的狡詐之處!”
“先是吸引你的注意力,繼而獲取你的同情,接着又俘獲你的芳心,然後趁你不備,反咬你一口!”
“甚至最後,還要你的命!”
陸衎被她一巴掌拍回了神,愣了愣後,才道:“所以,如今作惡的伥鬼,和迷惑人心的猛虎,都被你一一擒獲,眧州不會再有受害者了?”
三枚點頭:“确實如此。”
陸衎:“屍體呢?”
失蹤少女的屍體,目前三枚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
三枚又開始皺臉了,糾結了一會兒,才慢聲道:“時機未到。”
陸衎點頭,“行,那便換個問題。”
說完,他将手裡的老虎幼崽送還給了三枚。
三枚不知道陸衎怎麼總是這麼好說話,伸手接過了幼崽,捏着小老虎的脖子來回一翻手,毛絨絨的幼崽瞬間消失不見,又變回了小小的木雕。
見狀,陸衎慢條斯理地坐到了長榻上,給自己和三枚各自倒了杯清茶,将其中一杯清茶稍稍推了推,修長纖細的手指往前一指,示意三枚坐到自己的對面。
三枚抓起躺在毛毯上閉眼裝死的八耳,慢吞吞地移到了陸衎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