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衎很快便将三枚與他所說的有關薛婉茹的案情都記錄在案,三枚粗粗一看,竟是無一錯漏。
長得好看,說話還好聽,字寫得也特别漂亮,“怎麼你記憶,也如此驚人?”
陸衎嘴角輕揚,卻不做答複,隻繼續飛快地寫着什麼。
寫着寫着,他忽而低聲喃喃自語道:“現在已知這老妪乃薛婉茹的外祖母,而石芸娘是助纣為虐的幫兇,那他們為何不阻止薛父報官,甚至薛母為此還演了一場苦情戲?”
他的聲音極低,三枚站在他的身邊,一時有些聽不大清楚,隻得彎下身子,将耳朵湊近了去聽。
陸衎這時剛自言自語完,恰好轉頭,不妨三枚突然側耳過來,嘴巴差點就親上了她的耳朵。
好在隻是差點,并未真的親上去,他輕咳了一聲,身子正欲向後撤,忽而垂眸瞥見近在眼前的那隻小巧的粉色耳朵,竟然快速地動了動。
陸衎又想起了那隻阿姐偷偷養在廂房的暹羅貓,它的耳朵偶爾也會似這般,快速地抖動一下下。
“我阿姐家的雲絨,”陸衎眨了眨眼,“它也會這般。”
耳朵忽而感到一股熱氣,鼻尖又聞到了熟悉的清冽的墨香,隻不過這次的香味濃郁了些,三枚腦袋才側了一半,耳朵又是一陣溫熱的呼吸。
後知後覺意識到那股溫熱的氣息,來自陸衎說話和呼吸時噴灑出來的熱氣,三枚腦袋嚯地往後一仰,身子騰地一下就站直了。
偷聽被抓包,還真......令人難為情的。
她握起拳頭抵在嘴邊,假裝咳嗽似的,連咳了好幾聲,“咳咳咳......”
似乎這般,就能将難為情和尴尬,從自己的身子裡都給咳了出去一樣。
然後,她佯裝無事發生,使勁瞪大眼睛,杏眸盛滿了無辜,道:“你說什麼?我什麼都沒聽見呢。”
陸衎的視線追随着驟然遠離自己的小耳朵,就見那隻粉粉的小耳朵,又快速地抖了抖,須臾便似充了血般,漲得通紅。
握筆的手忽而緊了緊,指腹情不自禁地沿着筆杆磨了一下,他的臉上卻一點不顯,隻淡然地重複道:“我阿姐家的雲絨,也會這般。”
尤其是被抓到偷吃小廚房的魚幹時,賣萌裝無辜的樣子,簡直跟三枚現在的小模樣,如出一轍。
三枚卻不知他話裡的潛台詞,隻以為他還在繼續着薛婉茹的話題,聞言自然一頭霧水,“啊?你說你阿姐家的誰,也會演苦情戲?”
陸衎搖頭,筆尖朝三枚那隻通紅的耳朵指了指,“我說的是你的耳朵,會抖動的耳朵。”
被他這麼一說,三枚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再開口時都顧不得掩飾自己的口音了。
“啥?你說啥!誰的耳朵動了?我的耳朵才不會動!”
老爹說自己一心虛耳朵就要一抖一抖的,自己才沒有心虛!
她佯裝兇狠地朝陸衎握了握拳,舉到他的面前揮了揮,“快說你看錯了,我的耳朵根本就沒有動!”
陸衎被她的可愛模樣逗樂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觑見三枚逐漸漲紅的小臉蛋,他連忙掩唇,附和道:“對對對,是我看錯了。”
“人的耳朵怎麼會自己抖動呢?是吧,是我的眼睛看錯了。”
三枚懷疑他話中有話,卻拿不出證據,隻能鼓着嘴,硬着頭皮點頭,“對,就是這樣!”
“咳咳......”
怕自己再笑下去會真的把人惹生氣,陸衎輕咳一聲,努力将上揚的嘴角往下壓了又壓。
三枚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朝門口的方向伸了伸脖子,蹙着眉生硬地轉移話題:“怎麼他們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她心頭不順的那口氣,瞬間就找到了發洩的對象。
但又鑒于那兩人似乎跟陸衎的關系還挺好,于是三枚隻能暗暗在心裡腹诽:接一碗雨水,有需要那麼長時間的嗎?
兩個大男人,做點事怎麼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
沒想到心裡剛腹诽完人家,房間的門就别人“啪”地一聲打開。
來人正是裴元和邢正。
“來了來了,無根水,滿滿的一碗,世子爺我專門、親手、捧着這破碗接的!”
裴元手裡端着三枚的破瓷碗,大步流星地直沖三枚的面前,誇張地說着自己的接水的過程。
邢正卻悄悄地将陸衎拉到了一邊,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和子钰到郊外去接無根水,回來的路上,遇見了那個長曜郡主。”
陸衎聞言蹙眉:“不是說走了?”
邢正搖頭,“沒走。而且她的身邊,還跟着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
太子和三皇子?
兩個死對頭怎麼湊到了一起?
“當然,你知道的,我是不太會認人的,”邢正指了指還在跟三枚誇誇其談的裴元,“但想來,子钰是斷然不會認錯的。”
陸衎臉色一沉:“這個時候,他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