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犯錯後,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孟莊因為痛楚,渾身冷汗淋漓,面對三枚的質問,他沒法第一時間就作出辯解。
“我、我......”
他支支吾吾,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眼角餘光看着被蘭哥背在背上的小坂妹,再看義憤填膺、窮追不舍的小屋子,還有漸漸朝他們靠攏而來的蛇族人,三枚挂在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你想說你不知道?不記得?還是不承認了?”她戲谑地道,“你們信嗎?反正我是不信。”
三枚:“但有個詞語,我想你作為你們蛇族的老祖宗,該是知道的才對,叫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你夥同石春華犯下了滔天大錯,雖然不是一句簡單的認識到錯誤,便能輕易得到原諒,但你是怎麼做的呢?”
“你說是石春華引誘你犯錯,那你明知錯了,而且錯得一塌糊塗了,你卻不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更大的罪惡,甚至由助纣為虐的從犯,最後成為主導罪惡深淵的主謀。”
“孟莊啊孟莊,實際上,你根本就不覺得你自己有錯,你甚至厚顔無恥地繼續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孟莊受不住三枚傾盆而瀉的指責,他怒吼:“我這都是為了我們蛇族的發展!”
“哈!”三枚大笑一聲,“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禁不住嗤笑出聲了呢。”
她對着還在不斷開裂的地面,狠狠一跺,高聲道:“你所謂的你們蛇族的發展,卻是建立在折磨摧殘玉娘子的靈魂上,建立在鏡湖底下許許多多的、用來鎮壓怨魂惡煞的斷臂少女的身上!”
“那些少女有什麼錯?她們沒有錯!”
“她們本該有燦爛而光明的未來,本該嬉笑怒罵、快快活活地活在這個世上,卻在大好年華被你們狠心扯斷一條胳膊,再被殘忍地喂進一群冷血無情的蛇口。”
三枚狠狠地将孟莊踩在腳下,她的眼睛從人群裡一一掃過,最後停留被人緊緊拉住、滿眼憤恨的小屋子身上,“你!你們告訴我,那些少女有什麼錯!”
小屋子的瞳孔瑟縮了一瞬,咬牙啟齒地瞪着三枚,她邊上的蛇族人,有些卻狠狠到皺起了眉頭。
“我們被驅逐!我們被侮辱!我們受盡了委屈和歧視,”孟莊恨恨地用拳頭砸向石塊,“憑什麼!”
石塊被砸碎,飛濺地彈到孟莊的臉上,将他滿是褶皺的老臉劃破,流下了鮮紅的血液。
“憑什麼不讓我們上岸!憑什麼我們不能在陸地上過活!憑什麼我們必須低人一等,成為比賤民還要不受待見的存在!”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我們蛇族,能在這個世界上,擁有一席之地,堂堂正正地走在踏實可靠的土地上,我們早就受夠了屈膝盤腿、漂泊無根的水上生活!”
孟莊眼裡一片猩紅,他看着三枚:“我們又有什麼錯!你說,我們錯在了哪裡!”
“我們沒有錯!”
小屋子被人牢牢扯在圈外,眼見自己心中形象一向高大偉岸的老祖宗,被三枚踩在腳下猶如賤草般折辱,氣得滿臉青紅。
聽見孟莊聲嘶力竭的怒吼,她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哭道:“我們沒有錯!有錯的是你們陸地人!是你們陸地人,把我老祖宗給逼成這樣的!”
三枚看着小屋子,安靜得沒有開口說話。
一時間,周圍除了地面還在開裂的“嘎吱”聲,就隻剩小屋子嗚嗚咽咽的哭聲。
須臾,三枚蹲下=身子,将手按在孟莊的頭頂,抓着他的頭發,讓他看向小屋子。
“這就是,你最後為你們蛇族,選作傳承的水鬼?”她啧啧搖着頭,“你的眼光還真毒。”
“一下子就挑出了跟你一樣的貨色,殘害手足的時候竟然連眼都不眨一下。”
“你!”孟莊眼睛瞪大,沒想到三枚竟然連這事都知道。
明明、明明當年他當年對兄長下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知道。
“怎麼,是不是很驚訝我知道你藏在心底的秘密?”三枚挑眉,“嗨,我知道的秘密可多了去了。”
“我甚至還知道,玉娘子當年,隻不過是無視了你孟莊那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的、卻低賤得一文不值的示好,卻被你因此記恨在心。”
“你憤惱卻無能,因為她是尊貴的未來山神,而你不過是一介卑微的水上蛇族,哦,你那個時候甚至還不曾是一個真正的水鬼。”
“你的同胞兄長比你還有天賦,已經早早就繼承了蛇尾圓雕。”
三枚犀利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盯着小屋子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而你,羨慕得發狂,嫉妒得發瘋,恨不得将其殘害殺害,好能取而代之。”
“最後你果真痛下殺手,後來還将你卑鄙的、扭曲的心裡,灌輸給了石春華。你挑撥離間,故意将鎮山神傳授給玉娘子的虎頭木雕的秘密,透漏給了石春華。”
“石春華果然不負衆望,将玉娘子引騙到你水尾寨來。”
三枚眯着眼睛,在孟莊的身上環視了一圈,故意慢吞吞地道:“或許最初真如你所言,并無害她之心,但你自卑心作祟,為了一雪前恥,接下了石春華抛來的挂滿邪惡的橄榄枝,你恬不知恥,将——”
“你胡說!我沒有!”孟莊突然一個暴起,用腦袋直接去撞三枚。
陸衎早就防着他了,孟莊剛一動,就受了他一腳。
“噗嗤”又是一大口鮮血,那血噴在地上,很快就滲入了裂縫裡去。
三枚敏銳地發現,地上的裂縫,好似因他那一口鮮血,開裂的速度突然就慢了下來。
“呵!”她嘴角向上一揚,“居然吞進了肚子裡!”
早知道就不跟他廢話了,三枚哼了一聲,立馬起身,對着陸衎道:“踢!東西就在他的肚子裡!”
陸衎聞言,眼尾一挑,二話不說就對着孟莊的腹部狠狠一踹。
孟莊來不及躲避,被陸衎那一腳踹得痛不欲生,好似五髒六腑都碎成了一團,“哇啦”一聲,不斷地從嘴裡吐出鮮血。
“啪嗒!”
有什麼東西對着血液,滾落到了地上。
三枚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馬隔着衣袖将東西撿起,朝蘭哥小手一揮,轉身一個虎撲跳到陸衎的懷裡:“跑!”
“水尾寨用屍骨堆砌起來的地面,是真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