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累了的三枚,闆闆正正直挺挺的腰背,不知不覺已經彎了下來,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她撓了撓自己的鼻尖。
“有沒有可能,是失蹤的村民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回過村?或者他們的親朋好友,來幫忙整理的?”
陸衎眉頭微皺,“不清楚,但當地的縣衙大人,俱都信誓旦旦保證過,古井村是連鳥雀都饒道飛的可怕存在,根本不會有人敢進去。”
三枚:“你們在裡頭呆了半個月,一點奇怪的地方都沒發現?”
陸衎搖頭:“正常吃睡,白天黑夜輪流值守搜尋,一點異常也沒有。”
“後來都城來信,皇上命我回京,我也覺得再繼續逗留在古井村裡,不會再有更大的收獲,于是最後帶着人全部返京。”
三枚眨了眨眼,要是她的話,可能中間會殺個回馬槍,表面假裝撤離,實際喬裝混入川臨縣,再暗中蹲守在古井村的附近,看看其中是否藏有貓膩。
“呵,我中途确實回去了一趟。”陸衎輕笑,自己跟三枚确實想到了一處去了。
不知道陸衎自己暗戳戳在高興什麼,三枚敲了敲身下的鎖魂箱,“認真點,分什麼神呢!”
“回去後呢?還是什麼線索都沒有嗎?”她問。
“咳咳,”陸衎掩唇輕咳一聲,壓了壓上揚的唇角,才輕聲道:“我又在那附近逗留了半個月,一點收獲都沒有。”
三枚追問:“然後呢?”
陸衎本就前傾的上半身,又朝三枚的方向斜了斜,自下而上地看着那雙亮晶晶的杏眸,微微笑道:“後來因緣際會之下,我便一直在尋你們山門序家。”
三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有移開視線,反而瞪大了眼睛,得意地昂起了頭:“沒我山門的人帶路,你找不到的!”
“呵,确實。”陸衎看着三枚的眼裡,笑意越發深了,忍不住擡手,輕輕地摸了摸她頭頂翹起的小卷發。
三枚順着他的動作擡眼,看清陸衎手上的動作後,小臉倏而一紅,腦袋往後一仰,指着陸衎佯裝兇狠地道:“幹嘛?好好說話,别動手動腳!”
别過臉假裝順順頭發的時候,她的嘴角卻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
陸衎劍眉微挑,“古井村這個案件,算是就此擱置了下來,然而就在我回京之後的一個月後,川臨縣再次傳來了消息,又有人在村子裡失蹤了。”
原來有人見陸衎等人在古井村呆了半個多月,前後竟都無事發生,就又起了心思,結果這次搬進去不到半天,人就沒了。
“你想讓我幫忙?”三枚突然問道。
陸衎身子一僵,沒想到三枚直接就道出了他之前的心思。
“之前我的确是這樣打算的,”他不想撒謊欺騙三枚,選擇了實話實說,“在眧州時我确實動了這樣的心思。”
之前?三枚問:“現在呢?”
陸衎擡頭看她:“我記得你說過,尋屍人專為死人尋屍。”
“無規矩不成方圓,既尋屍人有這等規矩,我便不能強人所難。”
曾經不止一次揚言“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三枚,杏眸快速地眨了眨,舔了舔唇道:“雖然但是,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的墨守成規。”
皺了皺臉,三枚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若是陸衎開口,自己會不會破例。
“我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讓你成為第一個破例的人,從而成為衆矢之的靶子。”
陸衎笑笑,“此次我跟皇上請了旨意,隻要我順利地解決了這樁懸案,他便打消為我和長曜郡主賜婚的想法。”
“啥!”三枚瞬間就從鎖魂箱上蹦了起來,怒氣沖沖地道:“你和長曜郡主被賜婚了?”
“沒有,沒有賜婚!”陸衎見三枚反應這麼大,内心雖然雀躍,卻怕她加深誤會,連忙也跟着從地上站了起來。
雙手緊緊地抓着三枚的肩膀,陸衎聲音微微拔高了一點,重重強調道:“沒有賜婚!”
“皇上是位明君,日日被公主和長曜郡主鬧得頭疼,卻也沒有獨斷專行松口賜婚,而是召我進宮詢問我的意見。”
“我跟皇上說了,自己已有心儀之人,不日便将成親。”他神色認真,看着三枚,“但我現在還不确定,我那心儀之人家裡的具體住址,無法請媒人過去提親。”
垂眸望着聽得一臉懵懂的三枚,陸衎試探道:“三枚,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啊?”三枚緩緩地眨了下眼,紅彤彤的小臉忽而皺了皺,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支支吾吾地道:“可能、也許、大概、應該,能聽懂那麼一點點吧。”
陸衎差點被她的話氣笑了,這是有多不确定啊!
舌尖抵了抵後槽牙,他正想直球出擊,餘光卻瞥見,有股濃煙以迅雷之勢,朝着三枚落空的背部沖刺而來。
“小心!”他抱着三枚往邊上一側,險險地躲過了襲擊。
陸衎蹙眉,沉聲道:“這些濃煙,正在有意識地聚集成一團,仿若人形!”
好好的氣氛,居然就這麼被無情破壞掉,三枚粉嫩的小臉,倏而一黑,雙眉往上一豎。
嘴角抽了又抽,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道:“呵!是嗎?”
那她可要好好瞧清楚了,是哪個沒眼力勁兒的讨厭鬼,這麼地不解風情!!
竟敢壞她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