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人是一種不能閑下來的生物,尤其是沒有生活壓力和生存壓力的那批人。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突然閑一陣忙一陣的葉絨在沒有諸多打擾的日子裡除了給迫水真吾做工抵債,就是一個人胡思亂想然後默默emo。
不過有時候他也會突然想發瘋,但也許迪迦在他身上裝了什麼防黑化警報器,總會在恰到好處的時候來給他一個狠手暴擊,叫被打個半死的葉絨認清世界:醒醒,你個菜雞。
葉·菜雞·絨:……謝謝,清醒了。
總而言之,時間久了,次數多了,葉絨的情緒反而異常穩定下來,隻是偶爾也會對迪迦的所作所為感到不解。
就是說,你明明一黑暗屬性的奧,就算看透奧生鹹魚了點兒,但怎麼對他偶爾生出的對世界不友好的沖動很‘過敏’的樣子?難道是被大古同志或者更早的幽憐女士傳染、咳,感化了,就算身處黑暗,也想要做個拯救世界的英雄?
對此迪迦隻淡淡地瞥了眼葉絨,表示你想多了。
他也沒多說什麼,隻幽幽歎了一句:“不,隻是會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而已。”
這個時候迪迦看葉絨幽幽的眼神頗有幾分回憶往昔的年長者的姿态,平靜深邃的墨色瞳孔裡透露出滄桑來,偶爾葉絨解讀能力突然提升,還能從中讀出少許某些曆盡千帆後的無語和難以忍受的羞恥,總之,看着很複雜的樣子。
相處以來,在葉絨的印象裡他就是那種不愛說故事的沉默老人迦形象,隻是實力強大,加上多多少少的時間和感情濾鏡,他能給葉絨的安全感是别人都無法比拟的。
同樣的,葉絨平時給予他的那種敬重和容忍,也是别人很難從他這裡得到的。
于是,葉絨也沒多問,隻是腦子裡會不時地刷一刷關于迪迦的那些過去經曆,但由于他從來沒嘗試整理過奧特世界的時間線和每個奧的複雜設定,他也沒理出個所以然來。
暫且擱置。
然後葉絨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另一件被他擱置已久的事情上。
遙想曾經年少無知的他企圖紮進鳳凰巢的時候,還整面對博伽茹的死亡威脅,并在它的壓力下靈光一閃,開發出來一個新技能。
他原本是想抽空研究一下的,隻是還沒來得及研究,就被迫水真吾的‘五指山’壓死在了山底下,緊接着還有迪迦回來打斷施法,這麼一恍惚,他就忘記這件事了。
終于再次想起來這件事的葉絨在他的床邊上擺了一溜自己的迷你同款小人偶。自然,都是光粒子捏出來的。
時間隔得太久,他已經記不清當初面對那個等身‘葉絨’時突然生出的奇妙感覺是怎麼個感覺,隻能憑着神經上殘留的引線一遍遍在小人偶上嘗試,但,總也不成功。
葉絨托着最成功的那一個光之人偶陷入沉思。
在他手心裡,隻有他小臂高的小‘葉絨’已經完全有了人的外表,不是卡蓮制造的投影批皮的那種。
肉色的皮膚,溫熱的質感,墨色的發絲和眼眸,細細地揉捏一番,甚至能感受到皮肉下精細的骨骼,除了腹腔内葉絨沒認真研究過的一些内髒暫時還有點粗糙,它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人的模樣。
它甚至會動,雖然隻是在葉絨引導後産生的一些反射性動作,且行動僵硬。
在旁邊的枕頭窩裡,還有幾隻類似的人偶在玩遊戲,三四個大小差不多的小智障圍着圈玩拍拍手的遊戲,迷你葉絨的動作比他手裡的那隻更加靈活,會眨眼會呼吸,很像一個真正的人。
但,那是被卡蓮植入程序後才産生的行為,簡而言之,它們和電腦裡的那些電子寵物沒什麼區别,隻是披上了仿真的外殼。
如果隻是用來做替身,危急時刻用來保命的話,把它們放大之後,是完全可用的,甚至說,有卡蓮的各種程序輔助,它們都是完美的。
但是不對,葉絨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就算沒有卡蓮的程序,它們也是能夠‘活’過來的,像一個真正的,自由的生命那樣。
可,差了點兒什麼,總是差了點兒什麼。
他自覺自己對自己的研究已經足夠熟悉,分明是按比例複刻出來的‘自己’,卻總是差了點兒,對于差的那點兒東西,葉絨感覺結果很近,但抓心撓肺的扣不破那層牆皮,叫他臨門一腳,卻死活落不下去。
葉絨無意識地擺弄着手裡的小‘葉絨’,手指做出各種動作引導小東西,一邊觀察它的反應。
小家夥動作遲鈍,沒有植入程序的它不會眨眼不會呼吸,沒有各種生理反應,但這會兒已經會在被葉絨的之間戳到臉頰時慢吞吞地擡起胳膊抓住他的指尖,像是在拒絕。
被戳到胸膛時,它的兩隻手都會慢悠悠地擡起來,然後抱住葉絨的一小截指頭,腦袋也會微微仰起,用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對着葉絨,黝黑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他,盡管内裡很空洞。
假如葉絨的動作慢一些,接觸的久了,小東西的身上會飄出幾粒光粒子,它們比小東西更活潑,回繞着葉絨的指尖轉圈,然後挨挨蹭蹭一番,又依依不舍地重新融入小東西的身體裡。
這叫葉絨更加憋氣,費勁兒捏出來的東西還沒純然的光粒子鮮活,看上去好像他浪費心思浪費時間做了什麼沒用的‘發明’,不僅得不到成果,還得不到任何的成就感。
葉絨出神着,倏的在某一個瞬間,渾身汗毛都一個激靈,整個人毫無預兆地竄出去,并在躲避的那一刹朝着身後的某個位置甩出一道攻擊,隻是意料之中地落了空。
落在櫃子上的攻擊被一道無形的墨色悄無聲息地吞噬,而竄出去的葉絨則是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折腰變道,用一個能叫尋常人類刷爆醫保卡的動作又翻了回去,當然,各種見縫插針的小攻擊還是沒忘的,隻是一個個地都被陰影吞掉了。
在空間略小的房間裡幾乎完全滾過一圈,終于有道攻擊打中正主,葉絨也終于落定腳步,緩緩地出了口氣。
被打中的迪迦顯出身形來,修長高挑的一條戳在那兒,美人臉上有道輕微泛紅的擦痕,正笑吟吟地看着葉絨:“不錯,反應已經合格了,不過,下次還要記得補一刀,不要留隐患。”
葉絨一屁股坐墩坐在床上,不置可否:“就不怕我哪天突然下狠手把你打死了?知不知道什麼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