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還在繼續,現在可不是停下來悠閑說話的時候。”
青年簡單地做着提醒,在他出聲的瞬間,三七心有靈犀似的跟着動作。
她奮力撕下了衣服上的一點邊角料——順口一提,他的衣服。
布料在刺拉悲鳴聲中揚起細碎顆粒。
三七咬着邊角料的一端,另一隻手迅速纏繞胳膊給自己簡單包紮傷口,确保它不再流血。
在幻術消失後的現如今,重新拾回最開始的動作,尋找能出去的口子。
對方會出現在這裡的理由用不着深究,上次綁架事件後,他在三七眼中就是個喜歡給别人添麻煩并以此為樂的有病人士。
她得盡快回去,不想給綱吉添麻煩。
要是她頻頻陷入危險,綱吉要面臨和一些人無止休又無意義的扯皮。
三七不樂見在意的人因為自己犯難。
“我說你啊,”青年以這樣的話作為重新聊天的切入點,“真奇怪,完全沒點這個年齡的小孩該有的樣子。”
三七熟悉這樣的開場白,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認真地做她自己的工作。
再次拐過了一個轉角,盡頭的攝錄器閃爍着紅光,幕後的人還沒有放棄這邊。
加布裡埃勒是個不折不扣的自娛自樂黨,旁人不配合并不耽誤他發表感言。
在說出諸如她完全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死掉,也不在乎有沒有其他人會死掉、等言論後,悶聲不響幹實事的三七終于有了反應。
三七說這讓她想起了之前碰到過的一個相似的處境。
加布裡埃勒雙眸一亮,順着話題開始掰扯。
“你怎麼經常遇到這種問題啊,是不是因為選擇了錯誤的人。”
她睜着一雙圓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他。
很少有人能在小孩子至純至善的矚目中堅持多久。
因為眼神太過澄明,被長久注視的人會很不自在——但她面對着的是有備而來的維特蒙。
如前所述,他是個很愛湊熱鬧的人。
眼見三七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加布裡埃勒不再遮掩。
他慢悠悠地跟在忙碌的小孩子身後,着力于抹黑彭格列的形象。
“你别看他才不到二十歲,那也是在裡世界摸爬滾打過一年的人。據說他在國中時期就和同家族的人争奪過首領的位置。現在表現出來的都是他想給人看的,溫和無害的人往往心機最深沉。”
喀嚓。
三七擡起踩中了某處方塊機關的腳,在維特蒙恰好停下來的間隙,牆體後傳來鎖鍊拉扯的響動。
短暫的半分鐘時間裡,周遭落針可聞。
加布裡埃勒剛想再說些什麼,失重感讓他表情一瞬空白。
但他的反應很快。
弄清對方是故意踩中機關的瞬間,他仗着身高優勢,在下墜途中扯過了就在邊上的三七。
風自耳邊呼嘯而過。
三七落地得意外順利,有先掉下去的人當緩沖包,解鎖新地點的間隙,頭頂呆毛一晃。
想起來回答青年火速打出的小作文。
她淺淺地假笑了一下,直言自己隻是個六歲小女孩啊,聽不懂這些話。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那也對彭格列家族造不成什麼影響。
加布裡埃勒拍了拍身上的浮灰,手掌按在了牆邊的開關上,周圍驟然一亮。
他也跟着繼續輸出:“話不能這麼說,你要認定了彭格列不是個好人,反而心機深重,就該知道他的身邊絕對不會留無用之人的。”
青年虛空比劃了一番,又說指不定這次就是彭格列設計想要擺脫你這個累贅。因為你太弱小了,幾次三番落到别人的陷阱裡。工作之餘還要因為你忙得焦頭爛額,不想再陪你玩過家家遊戲了。這才特地聯合别的家族勢力把你綁走。
三七沉默不言,隻靜靜仰着腦袋看他。
青年的眼神中短暫流露出可憐同情,又迅速地被濃烈惡意取代。
“你因為有過相似的經曆,還眼巴巴地指望着他來救,實際被賣了還在個人數錢呢。”
維特蒙看着三七攥緊了制服衣擺,再蓄力往裡加了把柴。
“不然他為什麼不明說堅持把你留在身邊的理由呢,你肯定問過他,周圍的人肯定也很奇怪,但這個問題至今都沒有答案,如今的局面就是最好的佐證,就是撕開他僞善一面的證據啊。”
三七驟然松開了手指,如釋重負地笑開,對方知道得未免太過詳盡,俨然一個開了上帝視角的角色,說成是剖開過她的腦子來來回回驗了一遍也不為過。
那麼這一切,隻能化作一個可能,對方真實讀取了她的想法。
在來到别的家族勢力地盤上後,借由某種手段事先看過了她的記憶,比如說,那個全是鐘表的幻術空間。
“原來……”
三七打斷了青年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她不躲不閃地對上他的眼睛,又慢慢擡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你最終的目的是我腦子裡的東西啊,家、族、首、領。”
她着重強調了這個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