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窗在某個時刻停下了持續的刷新,關于周圍人的信息被抹除,隻籠統地留下了他們都是普通人的概括性介紹。
——這是無法再調查的意思。
一切如同上身瑪希的導服人員說得那樣,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三七揣度着白蘭的态度,移開了和他對視的目光。
她環顧四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遠處,電源啟動,巨型的機械臂運轉起來,座艙緩緩上升,裡面的每個人臉上都是相似的平靜的快樂。
“嗯,小三七說得沒錯。”
白蘭往前踱步,将需要蓋章的卡片塞給三七。
“那就按你說的來。”
青年的目光戲谑,明擺着要當甩手掌櫃,在小女孩真正察覺到前,并不打算提前結束這個遊戲,這流動的時間是相對三七而言的,并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白蘭隻需要把麻煩事情丢出去,看她像尋不到方向的螞蟻一樣四處亂轉。
然而三七沒讓某個人表現得太過悠閑。
邁向路邊長椅的步伐被阻,白蘭低頭看向拽住他衣擺的三七,微皺了一下眉頭。
三七這次不躲不閃地同白蘭對視,态度堅決。
白蘭舒展表情,像是縱容惡作劇的孩子般,任由三七牽着他,被帶去了過山車的檢票口。
走路帶起了風的流動,三七的視覺落點一路變化。
這期間也碰到了之前散開各自尋找出路的另外兩人,和周圍的遊客一樣,原先的互動選項被凍結,處于鎖定的灰色。
三七沒法繼續觸發能左右未來走向的選擇,在這個被限定了的遊樂場,隻能像遵守别墅用餐規則那樣,找到問題的答案,滿足怪談的規則設定。
時間悄然流逝中,她拉着白蘭把所有的娛樂項目都玩過一遍,卡片早就集滿了所需的印章。
風的流動逐漸變得緩和。
三七手搭着旋轉木馬前的白色欄杆。
這個項目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大的人流量,彩色的玩具起起伏伏地旋轉。
音樂聲合着燈光流淌,旋轉木馬選用的歌曲是一首很普通的童謠,她以前聽綱吉清唱過。
三七跟着哼了幾句,隻不過稍微改動了一下歌詞。
“嗯?原來小三七已經知道了。”
身旁的白蘭驚訝地說着。
三七瞥了他一眼,白蘭隻是裝作很驚訝的模樣,對此毫不意外。
甚至可能還覺得她戳破得太晚了。
内場的工作人員推開了出口的栅欄門,最後一波遊客離開了。
存在于這片區域真實的成員接二連三地路過,一時間,白蘭和三七都沒有說話。
哒哒的腳步聲在靠近。
三七轉頭,見到了很眼熟的人。
晴系蜘蛛留下的傷痕烙刻在瑪希的眼中,她面帶微笑着走近,蹲下身和三七視線齊平。
像是被既定程序控制的NPC,在玩家理清現狀後及時出現,貼心地推動劇情發展。
瑪希:“那麼可以告訴我,你的答案了嗎?”
湧動的人潮化作了遠去的背景,隻剩下瑪希眼中閃爍的光芒。
三七将答案說出口的那刹那,遊樂場被按下了停止鍵。
屬于1941年的原住民被定格在既定位置,他們臉上的表情停留在那一秒,像是栩栩如生的一幅畫卷,被等比例地還原到了現實中。
人群裡,白蘭拿出一根手杖,往地上輕跺兩下。
畫卷受到牽引地盡數湧向尖頭與地面交接的部分。
頃刻間,偌大的遊樂場消失無蹤,他們又回來到了最初到訪的别墅。
并不是魔導師登場後血紅古舊又不詳的外觀,而是更早之前,她和白蘭在黃昏時刻抵達時見到的模樣。
天色漸晚,雲層潑墨似的退守一隅,植被景觀盡數籠罩在一片幽藍中。
現在知道了别墅的實際擁有者是白蘭,連帶着看别墅都别扭了。
暫時沒有看到另外幾個人。
三七眼見着白蘭好整以暇地在沙發上坐下。
他翹起二郎腿,順便摸過了茶幾上擺着的棉花糖包裝。
白發青年撕開包裝袋,抓了一把在手心,甜食愛好者罕見地沒有開袋即食,将它當作了旗子拼圖類的平替。
至此,他們之間仍然誰都沒選擇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