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被烈日暴曬過的泥土已經失去了水分,變得異常堅硬。
三人一邊走一遍壓下玉米稈作為标記。
原本以為很快就能走到阿峰所說的空地,沒承想走了好久還是在這個看不見盡頭的玉米地裡徘徊。
放眼望去周圍全是筆直的玉米稈,綠色的杆子在紅色夕陽的照射下,發黑發紫。
農人刻意排列整齊的玉米稈此時卻猶如一道道籬笆擋住了三人。
回頭望去,也已經看不到樹上燈光的位置。
“不對,我們又回來了。”應齊指着剛剛他們做過标記的地方,“這大概是半個小時前留下的标記,我記得在這根倒伏的玉米稈正前方,還應該有一個标記,現在它消失了。”
“而且,我們明明是同一個方向進去的,阿峰之前做的标記我們一直沒有再遇到。”夏栎補充道。
“這片玉米地的空間是錯亂的。”應齊下了個結論。
這片玉米地在受到詭異力量影響後産生了異變。
空間的錯亂,讓他們做下的标記不僅會随着時間移動,而且還會逐漸恢複。
想到這。
夏栎不禁感歎黃毛的好運,居然在标記移動之前,順着标記離開了玉米林。
“啧,要是徐子在就好了,她的頭發可以幫我們指路。”應齊聳了聳肩道,“不過,被她知道我們這麼冒進,肯定會被唠叨死。”
不,徐子可拗不過你。
要不是夏栎見識過,徐子被應齊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他差點就信了。
既然,現在沒有前路也沒退路,那隻剩下一個辦法了。
那道視線。
姑丈是明确離開玉米地往老宅去了的。
所以,這個視線絕不會是他,那麼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玉米地裡另有一隻靈體。
不過,這個靈體似乎被什麼束縛住了,現在暫時還無法攻擊他們。
要不放手一搏,要麼被玉米地困死。
“阿栎,裡不是說有東西好像盯着你嗎?要不咱們去看看?”應齊道。
他好像和夏栎想到一塊去了。
明明現在的氛圍很壓抑,但他語氣卻非常輕快,甚至帶着幾分浪蕩的意味。
夏栎已經有些摸清楚了。
有事的時候,應齊會叫自己全名,而一旦無事,他就叫自己阿栎。
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現在他已經脫敏了。
應齊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走吧,我們得快點,一會标記又消失了。”夏栎一咬牙,閉上眼,用心感受那道視線的來源。
“我來扶着你。”應齊自告奮勇地上前扶住他。
夏栎從來沒有離一個人這麼近過,應齊的主動讓他感覺有些别扭。
但現在也隻能盡力忽視這種異樣,專心分辨注視的來源。
出乎意料,自從跟随視線的方向走後,一切都變得非常順利。
“就是這。”阿峰看到前方的空地幾乎已經要喜極而泣了。
天知道,他剛剛二人說玉米地是不斷變換和自我修複的時候有多絕望。
但二人很快就找到了解決方法,而且也順利找到了這片空地,這帶給阿峰巨大的震撼,更堅定了他要抱緊大腿的心。
夏栎慢慢閉上眼睛。
這片空地說大也不大,但在種植稠密的玉米地裡貿然出現這麼一塊空地,顯然不太符合常理。
更别說,在這片空地上無序排列的許多小丘。
“這裡有個坑。”應齊用手電照着空地角落的一個小土坑道。
看來這就是嬰屍原本應該在的地方。
坑邊泥土發黑,顯然和田地表面被曬脫水的泥土有所不同,而且似乎是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夏栎能聞到濕潤泥土裡傳來的腥臭味。
“怎麼樣,挖開看看?”應齊提議道。
夏栎沒有反對,從他手裡接過折疊工兵鏟就要開挖。
“哝,打燈。”應齊把手電扔給阿峰,讓他充當人形電筒支架。
夏栎第一鏟下去就意識到了問題,剛剛玉米地裡的泥土他們都是踩過的,非常堅硬。
但這裡的泥土卻是非常松軟的。
而且還很潮濕。
幹千年,濕萬年,不幹不濕就半年。
這種環境怎麼看也不像是能産生幹屍的地方。
不過,這裡的泥土讓他感覺有點熟悉。
似乎有些像是二人來村子時,橫穿的那片田地。
夏栎心中有許多顧慮。
不過,手裡的活倒是一直沒停下,沒幾下的功夫二人就往下挖了半米,一個被草席覆蓋的東西展現在他們面前。
他用工兵鏟柄挑開草席,裡面赫然是一具嬰孩的屍體。
“看上去又是一個胎兒。”應齊看了一眼已經成為一具幹屍的嬰孩,立即做出了判斷,“不過,這次估計是快要臨盆了。”
夏栎将屍體翻了個面。
這個孩子生前就沒有側屋裡的那個安詳了。
他死前明顯是有過掙紮的,小手死死捏住自己幹巴巴的臍帶,軀體胡亂打開,似乎是想要扯掉什麼東西。
夏栎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胎兒也能有如此豐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