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童下手有數，點到為止，僅當下有點疼痛，回去睡一覺第二天又生龍活虎了。試問這樣安全又高效的指導課誰會不喜歡？

小一高聲回應：“洛老師，沒有人了，都被你打趴下勒。”

對話怪模怪樣，引得衆人大笑。

洛童點下名單，确定都撂倒一輪，這才把目光投向一旁早已蓄勢待發的小濯。小喪屍兀自轉動手腕活動筋骨，眼裡燃燒着熊熊鬥志，哪裡看得出之前是個呆頭呆腦的木頭娃娃？

洛童眼含笑意，如他所願。

周圍的小夥們漸漸收聲，認真觀看。

集訓的日子如白駒過隙，除了得出洛老師實力深不可測的結論外，還刷新檢查隊全員對小濯的印象。

一個普通小孩，體能直逼異能者唐可，進步速度更令人瞠目結舌。

短短兩個星期，他就從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菜，一舉成為單挑檢查隊全體成員還大獲全勝的最終王者。

一同訓練的人裡除去借助異能的唐可，唯有小濯憑技巧在洛童手下實打實熬過5招。他才八歲，未來有無限可能，照這種光速進步，哪天真上天了沒人會意外。

小夥們對這個怪物小孩愛恨交加，一方面被後浪追逐難免令他們焦慮，另一方面小濯過于乖巧懂事，又在大家的見證下進步，所以他們焦慮中還夾雜着類似吾家有兒初長成的養成系成就感。

隻見小人兒如一顆炮彈忽而沖上前，同時一記右勾拳砸出，洛童早有預判，淡定側身，拳頭眼見就要落空，小孩迅換手來了個肘擊，動作快出殘影，這一招聲東擊西時機掌握得很成熟，連屍族都不吝啬贊歎：“漂亮。”

換個人或許就被擊中了。

可惜對面站着的是洛童，一米九的身量好似沒有重量的樹葉，身體控制力強到可怕，他輕飄飄往後一閃，輕而易舉躲開。

見一擊不成，小喪屍上步前空翻直接來了個飛踢接上勾拳，他的攻擊沒有章法，完全憑借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執念，和靈敏度高出拳速度快的優勢，一個人打出一隻隊伍的效果，别說，還挺有用，好幾次拳頭擦過洛童的衣角。

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這種密集不要命似的攻擊極具煽動性，台下都是半大小夥，誰能拒絕中二熱血戰鬥番？焦慮情緒抛之腦後，己方隊伍派出的小孩哪怕能打中一拳都算集體勝利。

于是，喝彩聲如潮水從四周湧入。

熱火朝天的加油聲間或男孩們因激動壓抑不住的猩猩吼叫，練習台比末日前的菜市場還要嘈雜。

可無論聲音再繁再鬧，那股涼爽又不凜冽的聲線總能輕而易舉沁人心脾，如同炎炎夏日裡滿杯冰塊的檸檬汽水，瞬間驅趕酷熱補充能量。

小濯能有如此矚目的成績，除開無法複制的天賦外，不知疲倦的努力同樣至關重要——别人在睡覺他在課後加練。

擔憂幼崽睡眠不足影響身體健康，洛老師動過阻撓念頭，可轉念一想，小濯體質特殊，從靈識觀察結果看，他真正入睡時間隻有兩小時，半年來曾出過問題，或許感染者并不需要長時間睡眠。

孩子不想裝睡想努力，做老師的不能攔着吧。

因材施教的洛老師布置作業時，會算上後半夜時間酌情加量，以至小濯勤勤懇懇完成練習正好卡點睡覺，這種情況維持大半月，小呆子竟也沒發現有問題。

上天從不虧待真正努力的人。

練習台上，聽到提示的他下意識擺出防禦姿勢，勾腰閃躲欠身，順利躲過三招，時機掌握完美，台下一陣歡呼。

洛老師嘴角上揚，氣勢随之轉變，攻擊逐漸淩厲。

檢查隊隊員一開始還在默數小濯躲過幾招，到後來别說數數了，人影都看不清，憑借劈拳破風動靜與懸殊的身高差，才可依稀分辨兩人位置。

某些因小濯成長速度過快，感到壓力的隊員暗自咽下口水，突然釋懷，這尼瑪都不是人類範疇内的事，還焦慮個屁。

不知打到第幾招，洛老師來了招調虎離山，小濯躲閃不及撲倒在地。

台下短暫寂靜，随即進入大型返祖現場，猿叫聲此起彼伏。

“這得有十招了吧？”

“絕對有！沒有我把頭砍下來！！”

“……倒也不必”

小濯躺在地上喘粗氣，眼前的天空飄過好大一朵雲，思緒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像台高速播放機，正倒帶回放複盤。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他被大夥抛到了半空中。

檢查隊衆人壓不住内心狂喜：能撐過十招，小濯就是他們的神！！這是群體的勝利，今天能過十招，明天就有希望打敗洛老師！

大家像是赢了世紀比賽，把大功臣抛到空中以示慶祝。

喜悅的情緒迅速擴散，小濯幽深如潭的眼眸被放入幾尾活魚，将死水撲騰出浪花，水光四濺。

好不容易腳跟抓穩地面，微彎的雙眸下意識朝家屬大院的方向探，頃刻，眼底的笑意被驚慌失措替代，視線如被灼燒火速逃離。

洛童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節，父母在人類幼崽心中地位遠比想象中還要高。

一晃個把月過去，生活看似一成不變，細瞧卻各不相同。

随着知識技巧增多，小濯身量沒長，氣質與從前相比卻天差地别，猶如舒展開的貝類，不再那麼擰巴。隻是偶然從眉間眼梢溢出的惦念，怪招人心疼。

洛老師輕飄飄落在小孩身邊，順着他眸光看去，恰好能看到晚霞餘輝挂在家屬大院那顆大榕樹枝頭。

他說：“想她了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