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二字意味着他們的“人生”從出生到死亡，所有生命活動都隻發生在這個狹小不透氣沒有光的空間裡。

作為實驗的第一批小白鼠，上位者乍現的靈感，肆意在他們身上展現。

高紀生研制出來的新品不會立即用到擁有M幹細胞的克隆嬰兒身上，畢竟他們的“正常”和“高自愈能力”十分珍貴，在他們身上進行的實驗必須經過安全檢驗。

而失敗的實驗體，就是檢驗安全性的首道、也是唯一一道防線。

門合上，房間立馬陷入黑暗。

躁動的實驗體逐漸安靜，隻留下發狂後粗重的喘氣聲和碰到傷口時低弱痛苦的呻吟。

黑暗，許多時候能拉進人們之間的距離。

光線不影響實驗體和屍族視力。

庚子濯低頭，視線聚焦于兩人重疊的手掌。洛童的手細膩白皙，比上好的美玉還好看。

“童童。”他輕聲說，“你終于不躲我了。”

語氣沒有抱怨沒有控訴，隻是簡單陳述事實。

可洛童心軟了。

由于自己的教育方式不當，讓庚子濯受了委屈。他吃的苦還不夠多嗎？自己非得增加挫折。

語言和文字簡短的描述遠不如眼見為實來得震撼。

或許出于愧疚，又或者出于心疼，洛童轉身，兌現剛才一直想實現的擁抱。

他的手輕撫庚子濯後背，一下又一下，像哄小時候的他，溫柔無聲。

庚子濯似乎不敢相信幸福來得那麼突然，有一瞬僵硬，但很快熟練地把頭靠窩進洛童肩膀，雙手緊緊環抱住他。

“童童。”

“嗯？”

“童童。”

“嗯。”

“童童。”

“我在。”

……

他不知疲倦地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反複确認對方的存在。

擁抱，世上最溫暖最有安全感的動作。

“童童，我喜歡你。”

“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悶在懷裡的聲音有些許失真，他否定了洛童的回答，自顧自繼續道：“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也不需要知道，我說出來隻是想讓你可憐可憐我。”

“童童，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不要推開我好嗎？我們就像現在這樣，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好。”

“童童，你總騙人。”

洛童：“我哪……”

“但我不怪你，童童，你隻要呆在這就好了，不告訴我沒關系，不信任我也沒關系，你隻要留在這裡，我的靈魂就有地方安放了。”

沉默幾息，庚子濯又問：“你都看見了吧？”

洛老師：“看見了，你帶我過來就為了讓我看你小時候的實驗數據？這就是你的目的？”

“童童不是想看嗎？”庚子濯反問。

“我什麼時候想……”洛童下意識反駁，腦海裡突然閃現山洞前給小濯做衣服那天——【你在想什麼啊庚子濯，有時候真想知道你過往的經曆，腦子裡都塞什麼奇怪東西了】

——我好像，真的，說過。

不是，這不就語言表達習慣嘛，正常人哪會當真？

好吧，庚子濯不是正常人。

庚子濯抱得更緊了，下巴搭洛童肩上，舒服地發出歎息。

“童童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童童想知道的事，我全都告訴你。”

“童童，你不能不要我。”

“我隻有你了。”

放以前，屍族聽到這話大概要教育小濯：做人最重要的是獨立自強，先學會獨自生存成為一個完整個體，有精力再經營感情，自愛而後才愛人，萬不能把中心放他人身上。

自強不息是學院裡校訓，洛老師一向這麼教導學生。

可當下，這些能脫口而出的話卡在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