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哥半天等不到答案,疑惑追問:“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你想和她一起玩就是喜歡,不想一起玩就是不喜歡!你連自己想不想跟她玩都不知道嗎?”
“我想我是願意同他一起玩的,可是……”
洛老師換了個能讓小孩哥理解的說法:“同他一起玩會影響我成績。”
“害,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指揮官擺擺手,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沒本事的人才會把喜歡當成拖後腿的事兒。你喜歡她不正好激勵你學習嗎?你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好好表現嗎?喜歡又不是負面情緒,你倆可以手拉手一起學習啊,幹嘛非得二選一。”
小孩的思維簡單直白,卻一語道破核心。
喜歡,隻是種感情,跟親情友情一樣,對生活對夢想對未來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事在人為,為何總讓喜歡背負罪名,非此即彼呢?
喜歡不喜歡,不過是感情罷了,他有足夠的時間弄清楚這件事,有何可害怕?混沌界妖修喜歡未開化動物的都有,區區人類算什麼。何況陪伴在小濯身邊,修煉還不會停止,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凡事不一定非得有答案,時間到了,謎底自會浮出水面。
虧他還是靈修,竟會在此等小事上翻船,莫不是人間待久了,思維僵化。
身為老師,竟有天輪到被小兒開導,洛老師自嘲笑了笑,調侃道:“你這都是從哪裡學的?小小年紀經驗倒是不少。”
“都是我阿媽告訴我的。她說當年要是有人告訴她這些道理,年輕時多談幾段戀愛,她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着急結婚,瞎眼挑了我爸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洛老師挑眉,對此感到詫異:“不應該啊,你阿媽聽起來挺通透的,怎麼忍得了你爸?”
“誰說她忍了?沒忍啊,他們離婚了,我被判給了我阿爸,但他養不起我,後來阿媽受不了把我接走了。我阿媽可厲害了,不過,她年前被喪屍咬了沒挺過去,先走一步,變天上仙人了,家裡阿黃和三花為了保護我也都被喪屍打死了,隻剩下我一個。”
指揮官小孩拍拍褲腿上的灰,笑着說:“大家都會死,會變成仙人,早晚的問題,阿媽他們先上去了,拜托我留在這裡多體驗,我年紀小活得長,記性好,方便以後講給他們聽。”
又一個不懼怕死亡的小孩。
失敗實驗體如此,庚子濯如此,指揮官小孩亦如此。
一個人不恐懼死亡,可以解釋成個人原因,但當很多人具備相同特征時,或許該考慮時代背景?
指揮官小孩不害怕死亡,因為他堅信勝利最終會屬于人類。
那麼庚子濯,是否帶有相同色彩?
在洛童沒有來之前,他單打獨鬥了許久,隻為破壞高紀生的計劃。無人問津的角落,小濯同樣在為人類的未來戰鬥。
動蕩不安的亂世,造就了一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特殊人群,亂世需要他們,如若沒有在前面沖鋒陷陣的戰士,人類永遠無法迎來勝利曙光。
對死亡的淡然,不過是避無可避的無奈。誰又能真正看淡生死?誰不渴望生存?隻是環境不允許,時代不允許,他們在災難面前掙紮,帶着死去家人的那份希望,繼續往前走。
洛老師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必糾結過去,不必恐懼未來,失敗實驗體也好,指揮官小孩也罷,都是環境産物,他們的想法皆是對過去生活交出的答卷。
庚子濯,亦如此。
他們不畏懼死亡,或許是一次觸底反彈,人類不服輸,不願被死亡挾持着繼續生活,所以采取了這樣一種态度。
異世界的屍族沒資格評判,他超長的壽命和強悍的生存能力,注定與掙紮活下去的底層人民不在同一個維度,帶有主觀色彩看小人物一生,何嘗不是另一種階級剝削?
順其自然便好,尊重他人生存态度,畢竟,存在即合理。
其實道理他都懂,隻是身為局内人時,不可避免會感情用事,用便用了吧。
世上就一個庚子濯。
随心就好,何必想那麼多。
拿準主意的洛老師坦然一笑,朝指揮官小孩道别,步履輕松原路折返。
庚子濯估計找完藥劑了,死亡,是人生重要一課,他這個做老師的,怎麼說都該陪他注射才是。
夕陽落下餘晖,像仙女搖曳的紅色漸變裙擺。
遠處的天空出現一個個小點,撲騰翅膀,發出呼啦呼啦的展翅聲,飛到近處,逐漸顯露身形。
那是一大群潔白的鴿子,鴿群不全是白色,中間夾雜幾隻灰褐色或黑褐色,陽光灑在深色鴿子身上,折射出鴉青绯紅的光,格外醒目。
屍族站在原地,視線追随它們的身影。
在人間,鴿子象征和平,末日中的人類即便食物緊缺,也鮮少有人獵殺鴿子。
一大群飛過。
稀稀拉拉的黃白粘稠物自空中降落,屍族閃身躲開。
啪嗒,粘稠物砸地上落成好幾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