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坐在正中,沈家三房的人也都到了,分别按照輩分,在老夫人左右兩邊或坐或站着,見他們兩人進來,大家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說實話,韓蓁蓁有點怯場。
前世她是個孤兒,考上大學後,參加工作也沒什麼太好的朋友,她個人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内向的,她的這種内向裡多多少少是有些自卑的,出身卑微,沒親爹親娘護着,又長相一般,在大學裡同宿舍裡的女生都忙着談戀愛,就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天天課堂,圖書館,宿舍,飯堂,四點一線度過了四年,四年後,她參加工作,又是單位,家,孤兒院三點一線,她閑暇的時候在孤兒院當義工,幫着院長照顧新來的小朋友……
她似乎習慣了與孤獨同行!
沈家卻是個大家庭。
烏央烏央的這一屋子的人,都瞪着她看,她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下意識,求助似的瞄了一眼沈驚城,沈驚城依舊暗沉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輕柔,繼而,扯了她的手,走到老夫人跟前,帶她一起跪下,“祖母,孫兒跟您的孫媳韓氏來給您請安了!”
她也低着頭,輕聲說,祖母,蓁蓁給您請安,願您天天吉祥,日日安好!
沈驚城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還成,沒傻到家,會說吉祥話!
“好了,都起來吧!”
沈于氏寬宏地說道。
兩人站起,大丫鬟碧玉就端了一個盒子過來,打開後,裡頭是一套紅寶石頭面,碩大的紅寶石一枚枚閃着奇異的光澤,看得人眼前紅彤彤的。
溫氏的臉當即就垮了下來,她扯了扯沈知歸,小聲道,“這套紅寶石頭面,我數次跟婆婆說,留給錦鸢出嫁當陪嫁,她長得好,又是嫡女,将來準能嫁入高門,這頭面可是祖上傳下來,能提高身價的東西,婆婆怎麼能給了一個……乞丐?!她配麼?”
沈知歸撇開她的手:你少生是非,既然是祖上傳下來的,就該傳給沈家媳婦……
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嫁什麼高門都一樣。
“你……你就是偏着……他……”
溫氏嘴裡這個他,指的就是沈驚城了。
沈知歸瞪了她一眼,“他是我兒子……”
“振揚也是你兒子……”
溫氏不依不饒。
“我待振揚怎麼了?你少在這裡攪鬧,惹得了娘不高興,看你怎麼收場!”
沈知歸扭頭,不再搭理溫氏了。
溫氏氣得鼓鼓的,陰沉着臉,坐在那裡。
他們兩口子這番話旁人聽不到,沈驚城練過功,耳力非常,是以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的眼底陡顯一抹陰鹜,看起來還是自己待人太過仁厚了,祖母把府裡的中饋交給溫氏管,溫氏沒少從公庫中拿東西,他明明都知道,卻看在沈知歸跟沈振揚的面子上忍了,沒想到,這倒滋生了溫氏的私心,她是以為這府中任何事兒她都能參上一腳,什麼好東西都得緊着她?
别說是一套紅寶石頭面了,就是天下奇珍異寶,他的女人也當得起!
謝過沈于氏後,沈驚城又帶着韓蓁蓁一一拜見了沈家三房的長輩。
大房趙氏,二房溫氏,三房李氏,都代表自己這一房給了韓蓁蓁見面禮,禮物的貴重都差不多,臨到溫氏這裡,她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韓氏,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沈家雖說家大業大,但養活的人也多,說起來,日常的挑費還是很高,經不起浪費,所以,你以後要多多勤儉才是!”
這番話聽來也沒什麼,就是一個婆婆對新兒媳婦的提點,說起來也不過。
但沈驚城蹙起眉頭,這一府的人都鋪張浪費慣了,尤其是溫氏,洗澡水都要從後山引了溫泉下來,這一套工程算下來,用了白銀足足萬兩之餘,他說什麼了嗎?
如今這個攝政王府邸裡,什麼開銷用度,不是他在維持,怎麼你要我的女人勤儉,勤儉下來的錢财留着你揮霍呗?
他沒作聲,靜靜地等着韓蓁蓁回應。
韓蓁蓁倒好像傻乎乎的沒想其他,隻怯怯地偷看沈驚城,然後低低地說,“我……我都聽大人的。”
這話直接打臉溫氏:我才不聽你的,你又不是我後台!
溫氏臉色驟變,剛要發作,卻聽沈驚城說,“蓁蓁已是我妻,她所用多少顯示了我這個當丈夫的能力,母親讓她勤儉,豈不是讓外人笑話我是個無用無能的?”
“大人是……是無所不能的。在……在蓁蓁心目中就……就是這樣想的。”
韓蓁蓁貌似又羞又怕,兩手絞着一枚帕子,看都不敢看沈驚城,但卻一字一句都是贊她家金主的。
“這個……我不是……”
溫氏窘頓,想解釋她不是那個意思,但話已出口,意思在那裡擺着呢。
她一時無言以對。
“蓁蓁,我以你的名義在京都置辦了十二個鋪子,這些鋪子每日的進項大概有五百兩吧?若還不夠你一日花的,再想買什麼就從我私庫裡拿,私庫裡大概還有銀子五十萬兩,金子多少我記不得了,等下問問槺伯,讓他把賬本給你,你想用什麼,想買什麼,自己看着辦……”
沈驚城這一番話,直說的衆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