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放下心來,鬼使神差道:“今天還是住在威斯汀吧。”
“不行,離機場太遠了,明天我們八點就要去上海拍秋冬特刊。”陳耳翻着他的行程單,“十二點攝制組就到場了,等久了,人就會說你耍大牌,影響不好。”
“六點起床也沒什麼。”顧時延說完,面色如常,陳耳卻感覺他像是吃錯了藥,不大确信地在他面前比了個手勢,“時延,這是幾?”
“滾!”顧時延拉起擋簾,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象,不禁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他腦子可能真的在抽筋,為了那個不告而别的臭三八,他竟然要放棄所剩無幾的睡眠!
顧蘇兩家,可以稱得上是世交。
但這一切,在顧時謙為了救他和蘇寥而去世後,全都變了,這六年來,僅打了一通電話。
事發時,明明顧時謙是他的親哥哥,但蘇寥哭得卻比他還慘。
成績也懸崖式跌落,沉迷悲傷無法自拔,還煽情地寫了本《歲月有時》。
背景就在臨市,裡面記錄了他們兒時的點點滴滴,顧時謙是男主,而他顧時延,就是個萬人嫌棄的惡毒男配,如果不是他,女主角就能和男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顧時延咬了咬牙,他并沒有興趣愛好讀這種玩意,主要是這本書在當時成為了傷痛青春文學的代表作,前陣子,聖和影業的楊制片有意買下影視版權,拍成連續劇,問他願意不願意擔任男主角。
顧時延看了三章後,愈發感覺不對勁,待看到作者名,氣得他就差沒拿把刀把人砍了,新仇舊恨加起來,讓他找傅文慧要了鐘向紅的電話,對方不冷不熱,表示不知道她在國外是死是活,電話處在關機狀态。
顧時延把号碼要了過來,隔了兩天再打,那邊已經被注銷,成了空号。
* * *
晚六點的京市,天色仍舊明亮如炬。
陳耳勸不動他,隻能讓司機将保姆車開進威斯汀。
辦理好入住手續,顧時延撥弄着手機屏幕,翻了好幾頁,終于找到了傅文慧前陣子發給他的那則地址,他沒記錯,确實是三區家屬院。
走到窗台前,看向那片區域,顧時延換上一身便裝,戴墨鏡、口罩、鴨舌帽,他絕對不是想和蘇寥産生什麼聯系,就是氣不過,想捶死她。
拉開門,顧時延不過走出兩步,住在他隔壁房間的陳耳正欲過來問他晚餐吃啥,見狀,他一臉狐疑地喊道:“時延,你要去幹嘛?”
顧時延被他吓得心裡頭突然“咯噔”一聲,轉過身,沒好氣道:“下去吃點東西,你有意見?”
“不帶我嗎?”陳耳抓了抓後腦勻,一臉探究道:“時延,你今天有些反常,老實交待你在打什麼主意?”
“神經!”顧時延擡手按了電梯下行鍵,“你别得寸進尺,現在是休息時間。”
“外面到處有私生飯。”陳耳拿起包立馬跟上他,“萬一被逮到你抽煙、吐痰、随地大小便,人設就崩了。”
“我就單純地出去走走!”顧時延簡直受夠了這狗屁身份,“不行嗎?”
陳耳點頭,“可以是可以的,但我跟在你後面會比較安全。”
顧時延窩了一肚子火,大步走出酒店,到了三區家屬院門口,他猶豫片刻,又有所顧慮地看了看四周,瞥見陳耳就跟在他身後不遠,他“呵”出一口氣,郁悶到無以複加。
“我不打擾你。”陳耳故意躲到車身後面,不解道:“時延,你有認識的人在裡面?”
“沒有!”顧時延提步,準備離開,卻是碰上了從外面買菜回來的鐘向紅,他摘下口罩,喚道:“鐘姨。”
鐘向紅先是看得不大真切,臨走近了,才有些驚疑道:“小延?”
“蘇寥回來了嗎?”顧時延聲音不大,他臉色盡量如常,“我有點事想找她。”
“她回來了幾天又走了。”鐘向紅對顧放天的遭遇有所耳聞,不冷不熱道:“她上了個破學校,出來到社會上打拼,已經自身難保,你找她也幫不上忙。”
“她之前寫過一本……”顧時延話還沒說完,鐘向紅毫不留情地打斷,“都是些下九流的東西。”
顧時延神色微怔,“其實也沒那麼差勁,有一位制片人,想将其改編成電視劇,沒法聯系上原著作者購置版權,才遲遲未開啟。”
鐘向紅思索片刻,拿出包裡的老年機,将電話展示給他,“我懶得管你們這些,你自己和她聯系。”
顧時延掃了一眼,将那串号碼放進通訊錄,“謝謝鐘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