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秉清從演武場回到永甯殿大概是卯時三刻,天邊露了些魚肚白,旭日将升,等他沐浴完,時間恰好到了辰時,往常他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用早膳。
膳房按照往日的時辰擺了膳食上來,因着顧秉清早起特意交代過要豐盛些,因而今日不似往日太子一人用膳時那般簡單,各色米粥湯羹和葷素菜肴擺滿了整個食案。
顧秉清坐到堂中,捧了香茗等着蘇遠矜出來用膳,他自個兒習慣了早起,便想當然以為旁人也是這樣。但等了半晌,眼看着一盞茶過去了他也沒等到蘇遠矜。
昨夜上了榻,蘇遠矜本隻是閉目養神,顧秉清打量的目光她亦能感覺得到,可蘇遠矜仗着自己信期,也不擔心顧秉清會對她如何,沒一會倒是真的睡了過去。
重生以來近四個月,蘇遠矜習慣了懶起,昨日又疲累,因而早上直到殿門處傳來宮人給太子請安的聲音,蘇遠矜才剛剛轉醒。
聽着腳步聲往榻邊靠近,沒一會紗帳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撥開,顧秉清穿戴齊整站在榻前,見蘇遠矜醒了便道:“既醒了便起身用膳吧,一會還要去見父皇和後妃。”
蘇遠矜起身略行了一禮道:“殿下恕罪,妾這便梳洗,”晚月與凝冬、絲雨三人聞言上前伺候。
顧秉清原本無意怪罪,隻是看離拜見皇帝的吉時不遠,又瞧着案上的膳食也擺了片刻,這才到内殿察看。蘇遠矜恕罪那話說得實在見外,一點不像親近的夫妻,顧秉清聽在耳中,不知怎的竟老大不爽,可又不知自己此種洶湧的情緒如何而來,便隻能僵着一張臉複又到外殿等候。
晚月與凝冬絲雨手腳麻利,不過片刻蘇遠矜便盥洗完畢出了外殿來,她上輩子與顧秉清夫妻五載,自是能瞧出他面上神色不對,在生誰的悶氣似的。
轉眼一看食案上擺了早膳,蘇遠矜自覺找到了緣由。上輩子但凡顧秉清與她同宿,她總是起得比他要早,也知道他最是勤謹。如今她不過睡了會懶覺,顧秉清等她一回便如此不耐,還擺出一張臭臉來膈應人。
蘇遠矜心下不忿,臉上卻分毫不顯,顧秉清愛擺臭臉便教他擺去,隻要自己不在意,他又能如何?
想通了這一茬,蘇遠矜隻作沒看到顧秉清臉上神色,施施然走上前去,與顧秉清在食案前相對而坐。
随着顧秉清一聲“開膳”,宮人自覺上前伺候,移去粥煲一類的蓋子,給兩人碗中盛上熬得濃香的長生粥。
因有蓋子保溫,粥雖上了一會了卻還是溫的,直接入口很是方便。相比之下,其餘的菜肴,素的倒是還好入口,那些油重些的葷菜卻是涼了幾分。
蘇遠矜提箸挑了點清炒時蔬到碗中,吃着也不覺有什麼不妥。
顧秉清本不算挑剔之人,他的膳食也不甚講究,可如今還有蘇遠矜與他一道用,新婚頭一日總不能教她委屈。他亦知自己想當然了,以為蘇遠矜已在梳洗才讓宮人早早擺了膳食,若非如此也不會涼了。因而他提箸嘗了一口後,便招手叫伺膳的宮人将席上的菜肴撤下,換上熱乎的來。
蘇遠矜聽他這麼吩咐也停了箸,心頭倒是有些納悶。
據她對顧秉清的了解,他對衣裳吃食向來不講究,怎的今日膳食不僅如此豐盛,不過涼了幾分便要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