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可以從此平步青雲,步入朝堂。
誰知道他剛到沒兩個月,那獨苗又好了。
原先推舉他上去的官位被耽擱了下來,各方都沒了動靜,眼看要成為棄子。
任他再長袖善舞,也毫無辦法。
在當今世道,無人推舉,就根本無為官的可能。
除非名動天下,可惜有幾人能做到?又要熬多長時日?
他隻能委身相府,成為最下等的門客。
他從不信算命這事,但心中苦悶,聽店家小二說此人是民間有名的神算子,才想來一試……
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說得全是些籠統且模糊的話。
遊如松把一百兩銀子遞了過去,又問道:“先生可說明白一些,我需要做些什麼,才能盡快柳暗花明?”
“天機不可洩露。”
張廣又要發火:“你收了我們一百兩,卻一句不肯多說!我偏要你洩露!”
姜來深深地看過來:“我已經洩露不少了,再多說就要折他的氣運,你确定要說?”
遊如松審視她片刻,勾唇道:“不勞先生擔心,直說便是。”
姜來看了眼張廣。
遊如松挑眉,偏頭跟張廣輕聲說了兩句,把人支開,轉頭,慢悠悠地道:“小先生似乎還有别的話要單獨對我說?”
姜來沒想到此人眼睛這麼尖。
這些人日子算命,系統就一直沒關過,眼前人一出現,就像是昏暗的山頂忽然緩緩升起月亮,冰冷的光輝瞬間照亮了整個面闆。
她花了錢讓系統查此人,履曆差點閃瞎了她的眼睛。
遊如松少時聰慧,名揚鄉裡,青年時期被遊家召回錦城,郁郁不得志,後設計攀附梁國右相,成了其下門生,數月後,右相叛亂,遊如松近身殺之,面見君主,被拜為上卿。
卞國内憂外患之時,他遊說趙國攻之,趁其與卞國交戰,連夜率軍攻打其附屬國——元國,吞下數座城池,名聲大噪,官拜右相,後因功高蓋主,君主欲殺之,他連夜奔赴元國,竟使得元國君主冰釋前嫌,十分信任。一年後,元國攻打梁,梁國破家亡。
數年後,廢元王,權傾朝野。
……
怪不得這系統面闆上,月光中帶着點紅,這人是個殺神吧!
但這個殺神看起來怪好用的,隻是……
姜來視線往上挪了挪,神色怪異起來。
透明色的面闆正當中有一行小字:
“公子霁欲歸國,遊如松向右相道:‘梁國未曾厚待公子霁,此人歸國,必有後患,不若殺之。’相聽其言,搜城七日,未見蹤影,遂作罷。”
原來是你!
姜來慶幸沒有帶溫霁出門,被這人看見,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她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悠悠地道:“良禽擇木而栖,如今梁國右相存有反義,主君暴虐多疑,你就算得了功名利綠,也不過是葬送性命。”
此話一出,遊如松錯愕地看着她,他多日在府中觀察,才發覺右相一些不對勁,但尚且不能确認,可眼前這人從未在府中見過,怎會知曉?
難道真的能算出來?
他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聽下去。
姜來又道:“你是不是在來時路中遇到一個驢子,剛騎上去,就被驢子摔了下去。”
遊如松方才不信,此刻已經震動。
這事情隻有他和貼身小厮知道,旁人皆不知曉,這人真的本事通天!
姜來擡起下巴,曬着太陽,疏懶地像是一隻小貓。
可遊如松已不敢小觑,問道:“先生覺得我應該選哪個木?”
姜來擡眼,用扇子勾起了他的手,在掌心中寫道:
“卞”
停頓了下,又寫道“霁”。
姜來低頭寫字的時候,未曾注意到,面闆上的資料如同烈日下暴曬的水珠,通通消失,變成了一塊白闆。
遊如松愣住,掌心酥麻,遠不如此刻,微微皺眉,暗道:
“卞國溫霁?”
卞國此時局勢,确實可以做些文章,可溫霁母家未免出身太低了,現在還是幼兒,恐難當大任。
他做事向來謹慎,擔心此人真的成事,于梁國不利,遂向右相建議殺之,但人微言輕,下面人潦草搜了幾日,抓些青樓奴仆,就沒了下文。
難道自己以後侍奉的主公是他?
他将信将疑,可姜來把一些隻有自己知道的私事說出後,又信了八分。
眼前少年言語不俗,卻衣着簡樸,比梁王身邊那荒唐的楚姓國師,更有世家名士風采。
也許眼前人正是名士後代,隻是自己不曾聽說過。
奇能異士如此之多,也不是人人都像楚家一樣沽名釣譽。
姜來嚴肅道:“此人關乎到你的榮華富貴甚至性命,若他死了,你日後也沒什麼好下場,若他日後得勢,你也能功成名就。”
聽見了沒!
你這個殺神别抓着溫霁坑!
遊如松思索片刻,問道:“那溫霁此時在何處?”
他敢問,姜來可不敢答,收了扇子,無賴道:“這我怎麼算得出來,又沒看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