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宜銘卧室裡本來有個小漁的狗窩,說是狗窩,其實是一張小床,有床頭床尾,也有小小的四件套。
隻是小狗去世以後,莊錦十分迅速地撤掉了莊園中有關小漁的一切,免得他家少爺觸物生情。
所以當池漁主動找他說要把狗窩給搬回陸宜銘卧室的時候,莊錦很是訝異。
當他發現池漁的要求并不是無中生有,而是少爺下達的命令之後,他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
難道他家少爺,要跟别人共睡一個屋了?!
陸宜銘從出生起就沒跟别人睡過一間房,就連父母都沒有,說是防止出現分離焦慮。
這麼多年來,唯一被允許在他房間過夜的,隻有小漁一條小狗,其他人再怎麼費盡心思,都沒能成功。
而如今,一個剛來莊園的年輕先生,居然要跟少爺一同過夜了?
莊錦帶着好奇,跟池漁一起把小床再次搬回陸宜銘卧室。
還沒等他問為什麼要搬床呢,他就看見池漁直接往小床上一躺。
安詳得宛如走了。
莊錦:?
這狗窩對小漁來說有些小,他隻能蜷着,沒法伸展開手腳。
但畢竟是他睡慣了的地方,他也不嫌棄,上頭還有淡淡的小狗味,混着寵物香波的味道,令狗安心。
小漁縮了會兒,突然又撲騰起來,身體從側卧變成俯趴,腦袋揚起,圓鈍的犬牙暴露在空氣裡,卻無半分惡意。
“莊叔叔,我想要玩具。”
莊錦不習慣俯視别人,于是半蹲着,手撐在膝蓋上:“你要什麼玩具?”
陸宜銘剛從浴室轉出來,就聽見了管家的夾子音。
尖細,像廠公。又溫和,像哄孩子的廠公。
陸宜銘:……
他小時候都沒聽過莊叔這樣說話。
随後,他又聽到了池漁輕聲的回答:“我想要那個灰色大頭怪,五條腿的。”
莊錦:?
那是什麼東西?
莊錦頭探得更前:“你再說具體點呢,池先生?”
池漁:“就是那個……”
兩人一問一答,持續了好一會兒,可莊錦就是不明白池漁口中的玩具到底是哪一個。
池漁倒是有耐心,也不惱,一遍又一遍地解釋“灰色大頭怪就是灰色大頭怪”。
就這麼持續了一會兒,氣氛都開始焦灼起來時——
陸宜銘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整個人都團進被窩裡,随後閉上眼,看起來随時都能睡着。
莊錦與池漁的動靜立刻小了,兩人看看床上躺着的人,又彼此看看,互換眼神。
好像不适合再讨論玩具了。
莊錦直起身,準備退出少爺的卧室,但剛邁開腿,就聽見床上傳來一句清淡的吩咐。
在昏暗的光線裡,那聲音如絲般纏來,仿佛要将人困住,給予審判。
“是那隻灰色的驢玩具。”
莊錦:?
……
一會兒後,小漁攬住那隻灰色小驢,想咬一口看看裡頭的氣囊哨還會不會哔叽哔叽作響。
但作為人,他知道陸先生睡了,自己就不該再有動靜。
于是小漁垂落腦袋,把玩具攬得更緊。
自己也該睡了。
小漁不會知道,與他狗窩毗鄰的大床上,陸宜銘在黑暗中雙目睜大,盯着看不清紋路的天花闆,怎麼都沒有睡意。
池漁睡狗窩是為了留在自己房間。
池漁知道驢玩具是因為那本來就是小漁最喜歡的東西,三年前晚宴上小狗就全程叼着小驢四處晃悠,池漁會知道那玩具重要也很合理。